子,用最为朴实的语夸着朱六娘,他嘴拙,但望向对方的视线里却满是真诚和情意。孟知味无意间撞见此幕,颔首笑笑,没有打扰他们说话,收起油纸伞,无声入了食肆大门。被他留在身后的少男少女,连忙又分开一些。朱六娘紧张之下,随意捡话来说:“那是谁呀?我只陪着阿娘回关内一月,你家怎么就来了个生人?”姜大郎清了清嗓子:“是阿耶的好友,淮南道扬州府人,也是一位庖厨。”朱六娘好奇地追问:“与姜大哥你家一样,也是世代为庖厨吗?”姜大郎挠挠头:“唔……好像不是的。孟郎君先前说过,他耶娘是行商的,而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因为喜欢做吃食才做了庖厨。”闻,朱六娘点点头,旋即把这位不相干的孟庖厨抛之脑后,忍着害羞去提醒:“这护袖是依着你以前的尺码做的,若是有哪里不合适,我再帮你改。”姜大郎憨笑:“六娘做的,自是哪哪儿都好,没有不合适的。”“……”食肆内,孟知味将油纸伞挂到后院的墙壁上。接着。姜记食肆的店主姜田,听见动静后,从后厨出来,笑道:“我一猜,就晓得你是被这雨拦住了。你去西市这一趟,可寻到你想要的香料了?”“嗯,找到大半。”孟知味头也不转地点头,视线凝在那把油纸伞上。姜田瞧见后,诧异道:“哎,你这伞是哪儿来的?不对啊,你都买了伞,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孟知味偏头看他,眼里藏笑:“原本是没有的,后来躲雨时遇见一位有意思的朋友,由她所赠。”姜田了然,笑着指他:“你呀,最是交友遍天下!”此时,姜大郎来唤他,说是有客人点了吃食。姜田急急忙忙往后厨赶,扔下一句:“哎哟,这怎么突然忙起来了。等我做完吃食,咱们再来试新菜!”孟知味“嗯”了一声,扭过头去,盯着伞瞧。端详片刻,他又将伞取下,拿来一块干帕子,珍惜地擦去伞面上的雨水,随后把油纸伞收好,放入屋内箱笼中。那真是一位矛盾又有趣的女郎呐……孟知味的脑海中,浮现叶卿卿听他说起山川美景的兴奋,以及回眸一瞥时对方眼中浮现的寂寥。想着,他莞尔。也不知,日后会不会在与这位女郎遇见。
罢啦,世间太大,诸事随缘。若是有缘,总能相见。-说来,或许是缘分使然。叶卿卿与孟知味的第二次相遇,来得很快。那时已经是秋初,叶卿卿带着叶简去长安郊外跑马打猎时,恰好遇见了同样出来行猎的孟知味。两方人的箭射出去,落在同一只兔子身上。重重树林间,叶卿卿与孟知味在死透的肥美兔子面前遇上。一照面,他们就记起下雨天的那场初遇,以及饮酒侃大山的交情。只不过嘛,交情归交情,猎物归猎物。叶卿卿扬眉,指着正中兔子脖子的羽箭:“我的。”孟知味眉眼含笑,没有去争归属权,而是提起腰间的香料袋:“在下不才,是个庖厨,也带了些香料。女郎和小郎君若是肯赏脸,孟某愿为二位烹制吃食。”叶卿卿一听,心想,竟然还有这等好事?要晓得,她是不怎么会做饭的,叶简年岁还小,自然也不通庖厨技艺。至于带出来的一应侍从,他们之中倒是有几个懂怎么烤猎物,但说到底,手艺都粗糙,必然比不上一位正经厨子。一身劲装的叶简看着几步外笑眯眯的年轻郎君,忽而警惕:“阿姐,这是谁呀?”孟知味听见后,没有作答,而是笑着望向叶卿卿,显然是将定义二人关系的权利全权交给叶卿卿。叶卿卿顿了一下,随口道:“是我上月在西市结识的一位友人,他去过许多地方,是个阅历极丰厚的人。”叶简听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对面的孟知味,心里头越发警惕。嘁!瞧着人模狗样的,该不会也是觊觎他阿姐的登徒子吧!于是,在接下来的工夫,叶小郎君挂上一脸真诚的笑容,用极为敏锐的视线,凑到孟知味的身边,开始不动声色地套话。套话到一半,叶简就被孟知味亲手烤的兔子给吸引去了注意力。整只兔子被烤得刺啦冒油,在均匀撒上混合制成的香料后,更是香得人直咽津液。打来的几只兔子都很肥美,肉质极为紧实,瘦而不柴。外壳被烤得极脆,内里的肉却还藏着丝丝水分,每口下去,都能撕扯下大块大块的兔肉,在口中嚼一嚼,心里头无比满足。孟知味用的烤料,是他在大雍各处淘来的香料磨成粉后,依着试出来的特定比例,混合制成。略有些呛鼻的香味中,又掺和着干辣椒粉的麻辣,配上烤制的兔子,简直再适合不过。麻辣鲜香,肉味浓郁,怎一个好吃得了!篝火边,众人席地而坐。叶简喜爱肉食,尝了一口烤兔肉后,当即惊为天人,便再也顾不上什么打听背景,只抱着一只烤兔,埋头开啃。叶卿卿自然也惊讶于孟知味的手艺,但她到底比叶简多活了一些年岁,不会表现得太过。因而,她只是真诚地夸了孟知味几句,随后就细细吃着撕下的兔腿,并在吞咽的间隙中,与孟知味闲谈。他们聊天的话题并不固定,上一瞬还在说所用香料的来源,以及其他州府的美食,下一瞬,就随意聊起家常。叶卿卿随口问:“孟兄年岁几何?”孟知味咽下口中的烤兔肉,笑着回答:“一十有七。”闻,叶卿卿不由挑眉。呦,竟然同岁。她觑着对方带笑的神色,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那孟兄是几月生的?”孟知味不解其意,但还是报上自己的生辰。叶卿卿一听,乐了:“我比你大四个月,看来这声孟兄,我是喊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