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迟夕 十七·灰发·令牌(2 / 2)
不易突破入内,一时战况胶着。
“漠崖,快放手!”身后甄不移焦急催促。危漠崖犹豫了,他风月楼本就非甚光明磊落的门派,若非紧要关头,他真不愿将六王府和白道会也拉进这趟浑水里来。但眼下再不克制住亢应鸿,若让他逃了,之前部署的一切岂非前功尽弃?危漠崖的缎带缓缓松开了甄不移的手腕。
正当甄不移按捺不住,欲拔剑向前之时,厅外忽有疾风席卷入内,一个深色身影如蛟龙般游走飞身向厅内。同时一把剑叮当一声落到危漠崖脚边。
这剑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像是迟夕,却又不是迟夕。
那身影未曾停顿,仍朝着亢应鸿而去。有兵器反照出白光一晃而过,轰隆巨响一声,便见到有人将长剑刺向亢应鸿,在他肩侧留下一道血痕,越过他飞向了后方。
那人站定之后,扬起一头如瀑灰发。
云淡。
危漠崖瞪大了眼睛,呼吸一窒。行走江湖多年,向来心态稳如泰山,战场上从未有过这般心神剧动。
为何……他怎会……他竟然回来了?
云淡直起身,缓缓转过来,深深地看了危漠崖一眼,一贯波澜不惊的双眸内,此时却似有柔和暗涌溢出,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那亢应鸿受此一击,虽不致命,但那伤势创口虽小,隐于暗处多时的云淡蓄力发功,也绝对够伤他个六七成了。
危漠崖脚尖一勾,便将脚边的那把剑踢起,伸手一把握住剑柄,剑气带着熟悉,却又绝非迟夕,料想该是那两把剑熔了之后重铸。比起迟夕剑来,这剑更符合他手握姿势,与他的内功共鸣一拍即合,使起来必定更加得心应手。有此剑在手,自是如虎添翼,亢应鸿即便是内功再深,也绝对敌不过他与云淡二人联手。
亢应鸿怎会就此认输?他聚拢真气,一掌拍向身下地面,震荡如蜿蜒地裂般朝着云淡立足之处冲去。
危漠崖正欲开口叫云淡小心,却见他猛地将剑尖拄入地缝,以剑作撑,回身便是一个空翻,跃到他跟前来,落地时仍面朝着亢应鸿。危漠崖马步扎稳,稍微往前送掌,托住了云淡的后腰,让他借力又腾空,持剑攻向亢应鸿。
这动作却似乎有些熟悉……危漠崖顾不上停顿,缎带绕上剑柄,纷飞着袭向亢应鸿,电光火石之中,他想起来了,那是在旧镖局,最惨痛的一战中,他曾与云淡以同样的姿态并肩作战过。
二人合击之下,亢应鸿很快便败下阵来,仅数十回合便被云淡一脚踢中胸膛,朝后跌倒在地,吐血不止,无法再还手。
危漠崖不打算再给他机会,松了缎带,飞身向空中接过新剑,剑尖直指亢应鸿的心脏。
此时,却又有另一身影闪入战圈,挡在了亢应鸿的身前。
危漠崖定睛一看,是那三王妃。这女人身世复杂,留于世上恐成后患,更何况她有可能伤害过云淡,更是罪无可恕。危漠崖眼也不眨,出剑动作丝毫不停,根本不在意她的性命。
“楼主且慢!”
双剑相交激出火花四溅。危漠崖扭过头,却见是云淡挡下了这一剑。他迟疑片刻,低声道:“三王妃从未做过对风月楼不利之事,亦是她暗中提醒我,要尽快赶回来,助楼主一臂之力。”
危漠崖大为疑惑,看向那三王妃。
“危楼主,我一直都知道真相,因此从未害过云少侠,和你们二人的孩儿们。”她垂着头,声音凄惨,“王爷已经败在你们手下了,你们亦有证据在手,我们任凭皇上发落,但王爷毕竟是王爷,不该死在你的剑下。”
危漠崖冷笑一声,根本不想再听她废话,举起的剑仍不愿落下。
“楼主,看在她帮过孩子们的份上,就此打住吧,”云淡向前一步,又道,“卖给天子一个人情,百利而无一害。”
“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我可饶她一人不死,可亢应鸿,本楼主今日是非杀不可!”危漠崖收敛笑意,盯着亢应鸿的双眼中怒火中烧。
三王妃仍是护在亢应鸿身前,却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举高至危漠崖跟前。危漠崖定睛一看,竟是当年他亲手送给她的那面风月楼标识令牌。三王妃这才抬起头来望向他,道:“危楼主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令牌虽是你赠予我,但今日我用它来求你饶我夫君不死,应当算数吧?在王爷回到宫中之后,你若要杀我,我无怨无悔。”
危漠崖沉思片刻,问道:“你可知道,雇用风月楼将你家灭口的人,就是亢应鸿?”
三王妃缓缓答道:“我知道。”
危漠崖闻言挑眉,确实吃惊不小,却是逐渐收了剑,任由她扶着亢应鸿,出了危府大门。门外自是有禁军候着,押他们入宫受审。
既然她真深情至此,同是醉心痴情之人,念及她帮过云淡和他们的孩子,就此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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