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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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上及闪烁星辰,下及瞬乎蜉蝣,皆是物质所生,你们可认?”
这个自然是认得,儒家的很多东西很难用唯心或唯物来单纯界定,但在理气观上,既然是“气本论”,那么其实就是认为世界是由物质构成的,这个物质基础就是不同的气。
“太虚即气。”
对于姜星火的观点,反方辩手们别人还没说话,杨敬诚反倒率先认同了起来。
倒不是他想当叛徒,而是“太虚即气”这个观点,就是关学祖师张载所提出来的重要哲学命题,也是理学理气论的基础之一。
不过就像是朱熹从佛家那里缝了不少东西一样,张载、周敦颐等北宋五子也没少从道家那里缝。
“太虚”一词不是儒家本身的,最早见于道家的《庄子·知北游》里“是以不过平昆仑,不游乎太虚”,当然了,在这句话的语境里,太虚是指极端虚无的处所,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哲学概念。
但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素问·天元纪大论》提出“太虚廖廓,肇基化之,万物资始,五运终天”的太虚化生观点,太虚才成为一个真正的哲学概念,作为一个道教术语,它开始意指的是老子、庄子所言的“道”的物质载体,也就是空寂深远的宇宙的初始状态,即万物得以生成的本原。
嗯,用现代科学的话说,“太虚”就是宇宙大爆炸的那个“奇点”。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本源,才有后续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说法。
张载认为太虚是天地的始祖,天地皆从太虚之中来,也就是“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
简单来说:
太虚(奇点)→产生气(宇宙物质)
但是跟近代科学的宇宙大爆炸理论不同的是,张载的理论体系里,“太虚”和“气”的关系,是无形和有形的关系,在张载看来,气是有形有象的,太虚则是无形无象的,无形无象的太虚,是气的本体,气因其或聚或散的不同变化形式而有不同的存在,也就是世间万物的物质形态,也就是气聚则凝聚为物,气散则回归太虚。
这么说可能有点怪,但其实换个世人比较熟悉的角度想就很容易理解,把“气世界”理解成阳间,把“太虚世界”理解成阴间气散了,那就回归太虚。
当然了,张载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张载的“太虚气本论”正确的打开方式是:太虚是永恒的宇宙本体,而聚散变化的世界万物,则是气的存在的暂时形态,即所谓“变化之各形”,太虚是散而未聚之气,待其聚则为气,这就是张载的“太虚即气”的思想的基本内涵。
同时张载认为,包括人类在内的天地万物都是物质的存在,物质是不灭的,而佛家和道家的世界观都是错误的,也就是“浮屠以山河大地为见病。知太虚即气,则无无”前一句是批佛家,后一句是批道家。
张载认为佛教的轮回报应、鬼神观念,道教的长生不死观念都是错误的,佛教认为“心生万法”,天地万物都是因心而生灭,心才是天地万物的根源,还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幻不真实的存在,我们所见到的山河大地都是虚幻的假象,这叫“浮屠以山河大地为见病”,而世界都是真实的、物质的,怎么是假的呢?
对于理学“气本论”的发展脉络而言,在张载的理论中,作为气之本体的“太虚”和“气”的关系是无形和客形,无感和客感,至静和聚散,因而给人一种“太虚”和“气”是相对待的两种事物,容易使人把“太虚”理解为“气”之上的超然存在,而不是“气”的本然状态,甚至被理解为气的本原或者气所存在的原因。
或者说,程颐和朱熹不是不能理解张载这种“太虚”和“气”之间精妙的和谐共生关系,而是根据他们的现实需要,将其进行了理论对立。
于是,张载的“太虚”在程颐这里就被替换成了“理”。
这也就是刚刚所言程朱理学的宏观微观二分法,也就是理气二元论的根基所在。
之所以要对此进行梳理,就是要说明,在张载时代,最初的气本论是“太虚和气”,而到了程颐时代,就成了“理和气”,再到朱熹时代,进一步延伸成了“天理和人欲”。
所以,理欲之辩和理气之辩虽然不完全是一回事,但从本源上来讲,是有密切关联的。
既然“理”是拿来平替“太虚”的,那么谈论到底是否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肯定不能单就“理”上面来论,否则的话,理学家们拥有的论据是近乎无穷多的,而且论点非常详实。
而姜星火的思路,反方的众人也都猜了出来。
姜星火要追根溯源,从“气本论”的根源上来找破绽,继而攻破程颐和朱熹那套不是很牢固的理气二元论。
果然,姜星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命中要害。
“世上有气,焉有太虚?气者,可称物质,亦可称原子,而无论是何等称呼,都是构成世界万物的基础,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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