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节(3 / 4)
事’与‘念’上对人行为的矫正。”
对于这套方法,黄宗羲在《明儒学案》里评价是“敬也者,良知之精明而不杂以私欲也,故出门使民,造次颠沛,参前倚衡,无往非戒惧之流行,方是须臾不离”,也就是说,如果能做到主敬,就能保证内在心灵不与外部的实践行为相脱节,完全实现内在良知对人之欲望与外在行为的道德规定,使外部行为完全出于内在良知这一先天之知的道德规定。
又废了一番口舌,深度阐释完“主敬”。
姜星火语调平淡地继续说道:“其三,戒慎恐惧。”
这话乍一听似乎有些拗口,但细想一番,却有来头的。
“戒慎恐惧”出自《中庸》里面的“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良知之本体,本自廓然大公,本自物来顺应,本自无我,本自无欲,本自无拣择,本自无昏昧放逸,若戒慎恐惧不懈其功,则常精常明,常规常矩,常虚常灵。”
也就是说,只有良知本体的“戒惧”才是真正的戒慎恐惧,而“常精常明,常规常矩,常虚常灵”才是“本体戒惧”的效果,也才是真正的“致良知”之后的内心表现。
而参与太学之会的众人,随着姜星火不急不缓地阐释,也很容易地就意识到了,姜星火这套“致良知”的学说,威力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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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良知”这种方法论,论点清晰,论据可靠,简单易行,极容易推广。
有了这种东西,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接受,而不是继续奉行脑袋上有个天理的传统道德观。
在场众人的目光,齐齐地看向了胡俨。
不知不觉,太学之会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天,冬日天黑的早,这时候日头已然西斜了。
杨士奇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候胡俨的身子却晃了晃,几乎要颓然倒地,但还是勉力用手撑着,看向众人。
胡俨挣扎着起身,摇晃着走回了座位,脸色惨白,双唇颤抖,声音沙哑:“我认输。”
全场寂然!
而这一次,胡俨似乎再难站稳脚跟,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捂住胸口,喘息急促,他的额头上渗透出细密的汗珠。
余波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出乎预料,但就是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虽然姜星火这一方的优势,到太学之会的最后,已经呈现出了碾压,但胡俨等人,似乎还没有到没有任何还嘴之力的地步。
毕竟,理学的心证依旧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正所谓“只要我不认输,那我就没输”,就是这个道理。
但从辩论的角度来讲,反方的胡俨等人确实已经辩不过了。
姜星火的物质一元论非常扎实,而他们则无法证明“气”的存在,所以理学的“气本论”,是注定要被取代的。
理学的“气本论”崩解,后果当然很严重,这就意味着天地之性不再贯通于人的气质之性。
因此,反方在心性论上陷入了被动,只能反复强调三纲五常的重要性。
但在姜星火这里,三纲五常(父子、君臣、夫妻,仁义礼智信)这些道德准则,既然不是天理,那就并非是无可替代的。
所以,在太学之会的下半场,辩论的关键就转移到了,姜星火有没有一套完整的心性论和心性论的实践方法上面。
结果是,姜星火有。
姜星火围绕人本能的道德心,也就是良知,展开了心性论的论述,提出了“致良知”的方法论,也就是“慎独、主敬、戒慎恐惧”。
有了这套标准化的、人人皆可实践的心性论,其实理学的溃败,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毕竟王阳明心学击败理学,迅速蔓延成为显学,就是姜星火前世,明朝中叶发生的事情,而且当时之所以会有王阳明心学产生,就是因为彼时的社会矛盾和社会思潮到了这个非有新思想引领不可的地步。
事实也证明了,致良知这套方法,确实是破除理学保守落后的三纲五常的最佳武器。
所以,在相同的社会背景下,姜星火用他改进的心学心性论,爆杀了反方辩手们,也就不足为奇了。
“胡祭酒,你怎么了?”
这时候,王允绳忍不住惊呼一声,起身小跑了过去。
胡俨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让王允绳别管他。
杨士奇也蹙眉看着胡俨,神情担忧。
胡俨对着他笑笑,示意没事儿。
但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那是在逞强呢!
胡俨抬起头看向姜星火,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我输了,物质一元论,无从反驳;心性论,或许还有些可争议的地方,可总归这世道,也该有变化了。”
他的态度诚恳,没有半分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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