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乐坊(一)(1 / 3)
天色既暗, 远处有琴声传来,一开始悠扬婉转, 几番逡巡之后,不知怎的就变得哀戚起来。幽幽怨怨,如泣如诉。
若是在平常的教坊里, 这般哀婉的琴曲,不知要换来多少愁肠百结, 雨泣云愁。可现在,这琴音在这空旷无人的大漠里忽然响起, 听的人心中恐惧怕是要远远大于哀愁了。
“罗汉,你在这儿待着, 看好了大师。我出去看看。”绮罗听着那琴声, 望向了远处。
“老大!你别急着出去。”罗汉连忙拉住她, 道, “这晚上黑灯瞎火的, 保不准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迟小公子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呢。”
“昨天晚上我就是这么走来的,能有什么。”绮罗一撇嘴, 正要往外走, 忽然一抬眼皮, 扫了他一眼, 语气里带了些不阴不阳的意味,“……你这么怕, 昨天夜里还敢跟来?”
这一句话把罗汉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挠了挠脑袋, 小声道:“这怎么能一样……昨夜又没有这弹得跟鬼哭一样的琴声。”
绮罗也没搭理他。
“嗐!”他猛叹了一口气,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那行吧,你要去,我同你一起去。”
他自顾自地深吸了几口气,又原地蹦了几下,似是在给自己壮胆。等终于把胆给壮足了,再回头看的时候,绮罗已经顶着风走出了老远了。
夜风如刮骨的刀一般,吹得她乌发纷飞,衣袍猎猎地作响。几团明火在她头顶高高地挂着,随她一同前行,硬生生将幽冥一般黑暗的大漠撕开了一个口子。
“老大,等等我!”罗汉赶忙拎过普慈的后领,将他甩到自己肩上。一大一小两个人急急忙忙地赶了上去。
风声太大,即便走到了近前,说起话来也不是很方便,几个人之间说话还是得靠吼的。
可奇的是,在这样大的风里,那听起来有气无力,如泣似诉的琴声竟然异常清晰,没有被大风吹散一丝一毫。
罗汉一边走一边大声道:“老大,真不是我胆小。你不知道,这一带以前有过路商队留下来的传说。说是夜间赶路,若是遇上了沙尘暴,就一定得小心,最好原地安营扎寨。若是听见了什么不一般的声音,一定不能妄动。那声音是会勾魂的,会将人勾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而且……”
“而且什么?”绮罗听他没了声音,回问道。
“而且只勾男人。”罗汉神秘兮兮地道。
绮罗:“……”
罗汉见她没言语,忍不住道:“真的,我没骗你!”
“商队从这一带经过,关内关外的跑,原本就不是什么安稳的营生,即便是有人莫名失踪了,家里人也没处去寻。但有一次,一个二十多个人的商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隔了有大半个月,商队里竟有个人逃回来了。那人回来之后就有些神志不清的,所以留下来的传说也都是玄玄乎乎的,不知道能信几分。”
罗汉道:“你可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能逃回来?”
“为什么?”绮罗问道。
“因为那是个女人。”罗汉道,“整只商队就那一个人逃回来了,那是商队里唯一的女人。”
说了这么几句话之后,罗汉就吃了一嘴的沙子,只好讪讪地闭了嘴。普慈坐在罗汉的肩上,两只手揪着他的头发,要不然一个不留神就得被这妖风给吹走了。绮罗将身上的袍子紧了紧,自顾自地闷着头顺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绮罗忽然问道:“那传说里,是不是还说,这样的天气里要是看见了有灯火,有客栈,千万不能进去歇脚?”
“你怎么知道?”罗汉诧异道。
绮罗一抬手,往前面一指,正指着一幢小楼:“是不是就是那个?”
罗汉:“……”上赶着撞邪,怎么感觉这主儿还一点不在乎的样子?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幢小楼。那小楼立在那里,影影绰绰,统共三层,每一层都是灯火通明。远远地望去,甚至能看见楼里来来去去的人影。
那些影子在灯火映照之下,落在了窗户纸上,像极了牵丝戏里活灵活现的皮影。
绮罗看着这小楼,免不了愣了愣神,等再回过来的时候,猛地发觉——风停了。
呼啸的狂风已经成了平息成了带着些微凉意的微风,方才那直往口鼻中钻的沙尘此刻也都尘埃落定。
琴声尤未止,甚至愈发清晰地从那小楼里传出来。
几人走到近前去,将这小楼看的更清楚了些——朱漆柱,镂花窗,虽说不是什么雕梁画栋,却也是精致有余。还未进门,便能闻到楼中隐隐的香气。
小楼正门得匾额上写了烟乐坊三个字,笔锋也和那琴曲一般,柔若无骨。
“这可不像是个良善地方啊。”绮罗感叹道。
罗汉:“……”撞邪撞上的,还能是什么良善地方?
“我进去看看。”绮罗沉吟片刻,抬步就要往里走。
“老大!这哪是随便乱进的地方啊!”罗汉当真是都快给这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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