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六)(1 / 3)
陆云卿看她心情不好, 难得发了善心, 憋了一路没出来给她添堵, 此刻被她一叫,作妖似的出来了:“叫什么, 没事的时候想不到我, 现在出来叫魂了。我都死了十几年了, 谁还记得那种事。”
绮罗道:“那户人家可是姓罗?”
陆云卿倒是一顿, 片刻道:“你这么一提……好像还真是。”
“那户人家是不是有兄弟两个?”
“好像是……诶, 你怎么会知道?”陆云卿有些惊讶。
绮罗眉头轻蹙,看着小院里的人影,却一时没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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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的院内, 罗汉一眼就瞧见了他们,眼睛一亮,立时就迎了上来:“老大, 迟公子,你们回来啦!”
仍旧是那副憨憨的模样,傻气里透着几分……热忱。
绮罗心里莫名地一热,朝他微点了点头,目光旋即移到了那老妇人身上。
那老妇人果然已经不记得他们了,慈爱地笑着过来拉他们入座,要给他们添茶,问他们要吃些什么。馄饨、汤面, 什么都有。
绮罗一一应着, 待那妇人进屋去了, 才朝罗汉看去。
“老大,怎么了?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了似的。”罗汉被她盯得有点发怵,不自觉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绮罗被他这幅无辜模样弄得哭笑不得,敲着桌角似笑非笑道:“我问你,你不是说你回来探亲的么,怎么到了家……一句爹娘也不叫?”
罗汉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睁大着眼睛,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老大,你,你都知道了……”
叹了口气,又眨了眨眼睛,讪讪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绮罗心道:还不是道听途说,从陆云卿那个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里听来的。
只不过她这心念动的太明显,陆云卿一下子就怒了:“说什么呢!你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老娘给你说知,你倒好,还嫌弃起我来了。”
“唉。”罗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黑漆漆的小屋里面俩个腰背佝偻的人影,一时间眼眶也有些发酸。
别瞧着他生了个虎背熊腰的个子,其实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再怎么长成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依旧是从前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孩。
人的皮囊,实在不是个靠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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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的个头也不是从一出生就这般高大的,一副面皮也不是天生就是紫色,甚至他小时候跟同龄人相比还总是显得个头矮小,身材纤弱。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才慢慢地发生的,这一点,倒是同他那个魔族的娘亲倒是差不多。
罗汉他娘原本也是个貌美的女子,即便是在人界的人眼里,也算得上是美人。嫁给他爹的时候,小鸟依人的模样,极招人喜欢。四周的邻家都羡慕他爹,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大运,竟找得了这样一个俊俏的媳妇。
成婚不过两载,家里便添了个胖娃娃,一家三口过的其乐融融。罗汉他爹还有个大不了几岁的哥哥,兄弟分家之后也没住的太远,常常来罗汉家里串门,蹭饭。兄弟两个常常一起喝酒,一次能喝几大坛,罗汉他娘也懒得管他们,就在庖厨里忙活来忙活去,给他们准备饭菜。
日子就这么过着也很好,平平淡淡,悠悠哉哉,就跟那几文钱一大坛的酒一般,不金贵,慢慢品品,却极得滋味。
可就是这样的平淡的日子,也难得一帆风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娘原本纤细的腰肢开始变粗,身材好似也变得高大起来,白皙的脸庞变得病态的紫青,乌黑的长发也变得像枯草一般,隐隐泛着赤红色。爹每日里眉头拧的越来越紧,年纪轻轻地,额头上就要印出一个川字了。
渐渐地,娘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后来几乎闭门不出。每次要去市集,他那个老子总是使唤他去跑腿。他一嫌累,他老子就吹胡子瞪眼地拍他脑袋:“你个小兔崽子,帮你娘去买个东西还不乐意啦!”
他心里就会抱怨:说得好听,你自己怎么不去,天天就知道黏在娘身边,跟长在这屋里似的。
五六岁的孩子不懂事,那个时候他哪里知道父母心中的惶惶焦灼。
就是预感到可能分开,才更加害怕分离,哪怕只有一时半刻,都让人心难安。
渐渐地,娘即便在家里也会带上一条紫色的厚重头巾,将自己的面容裹得严严实实,连他也不让看。家里整天大门紧闭,气氛压抑。大伯来过几次,会和爹在里屋里说话,每次都是一开始还能心平气和,说到后面就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了。
大伯是兄长,又是个暴脾气,平日里爹几乎没跟他红过脸,可这几次吵架,次次都是脸红脖子粗的,然后在最激烈的时候,回归到让人压抑的安静,只剩下娘一个在外面,默不吭声地掉眼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总是包不住火。家里的气氛一天赛一天的压抑难熬,可门外仍旧时常有人扒着门缝鬼鬼祟祟地向内窥视。终于,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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