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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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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胤,两代词宗妙手,撞上两代英武帝王,兵戈一交,打得南唐怀疑人生,遂先后向周、宋上表称臣,自去帝位,改称“江南国主”。

不过两位李国主,既有词宗之才,审美品味,自然非凡。

于是这南唐宫殿一应建筑:延英殿、昇元殿、雍和殿、昭德殿、穆清殿、玉烛殿、百尺楼等,堪称各尽其妙,经百余年风雨,雕栏玉砌犹在。

而赵佶此人,才华性情,恰似李后主转世一般,艺术审美亦是极高的。

他如今失了千辛万苦打造的艮岳,遂打起了南唐宫殿的主意——

自至镇江未久,便四处搜刮钱粮,遣人大肆修缮,大致竣工,便迫不及待搬来。

那行宫正南门外,有桥曰内桥,又曰虹桥,取“彩虹卧波”之意。

出得内桥不远,即是三山街,人烟辐辏,商贾云集,此亦金陵府法场之所在,凡施杀剐之刑,都在此处。

九月初三,正午未至,三山街已是人山人海。

却是昨晚便有告示贴出:

道是童贯大帅捉得两个大逆不道反贼,都是青州巨贼武植麾下,次日午时,要行车裂之刑,以儆效尤!

车裂即五马驱车,将人拉扯分尸,这等刑罚残忍无比,自唐末而绝,如今赵佶竟然搬出重演,岂不是极为少见的大热闹?

许多人听说后,一夜都激动地睡不着,天不亮就赶来,一心要占个好位置,细细观摩。

是日一早,官府便有人来到三山街十字街口,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收拾停当了,又有二三百利落能干的捕快,去往死牢门前,预备接人。

及至巳时,金陵大元帅张所,奉了太上皇圣旨,点兵三千,亦往死牢处等候。

死牢之中,自有小牢子牵了张觉、李应两个,各与他换得一身麻衣,鬓角插一朵纸花,带到青面圣者神案前,与他一碗长休饭、一瓶永别酒,让他吃喝罢了上路。

若是一般死囚,性命在即,哪里还咽的下?

张觉、李应两个却不然,他两个自榆关被擒,船上漂泊,至此月余,心下早知没了活路。

两个路上便商量好了:“俺两个今番有死无生,却不可死前失了体面,他便是剐了俺二人活煮,亦咬住牙休叫一声!如此虽是死了,也留一个好汉名声在江湖上。”

因此二人痛痛快快,吧唧吧唧吃饭,吨吨吨吨喝酒,那个香甜!

小牢子们看了都稀奇,互相使眼色,那意思是:实不曾见这般硬朗好汉,真个可表可敬!

吃喝罢了,押着出牢门,自有捕快们备好了囚车,五花大绑塞入囚车,便往法场押去。

张所则把兵马四下护卫,如此前呼后拥,不久到得十字路口,但见五辆马车儿,已经备下,只待午时三刻,监斩官来画押行刑。

张觉从囚车里伸着头望了望,大笑道:“不料我同李存孝一般死法。”

所谓“王不过项、将不过李”,这个李便是唐末五代第一猛将李存孝,正是车裂而死。

据说行刑之时,五马拉车狂奔,李存孝一时吃痛,怒吼一声,收臂缩腿梗脖子,五辆马车齐齐被他扯翻。

如此一连换了几批车马,都奈何不得他,后来还是他自个厌烦了,出主意道:“力气天生,吾能奈何?若要杀吾,且先断筋碎骨,再请杀之。”

监斩官听罢,果然令人割断他手筋脚筋,敲碎了膝盖骨,然后又换好马,这才将这猛将分尸。

李应也知这个典故,当下笑道:“那不若我二人且比一比,瞧谁撑得久些?”

金陵大元帅张所,乃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将,今日起得早了,一路坐在马上,有些迷迷瞪瞪的犯困。

闻听二人言语,忽然睁开眼,上下打量二人:“听你二人说话,豪情胆魄不凡,如何不为大宋效力,偏偏追随那武植?”

李应斜睨老将一眼,淡淡道:“大丈夫的事情,说与你这老匹夫,你也难懂。”

张所耳顺之年,听了此话,只是一笑置之,旁边却有个十七八岁小将军,嗔怒道:“呸!鼠辈安敢辱吾父亲!”

李应看去,眼前一亮:那小将生得却是极好,前发齐眉,后发齐肩,面如满月,目秀眉清,头戴虎头三叉金冠,二龙抢珠抹额,身穿一领大红团花战袄,软金带勒腰,坐着一匹浑红马,兀自怒容满面。

李应本要骂他几句的,然而见他如此年纪,倒想起自己少年时,一时消了火气,摇头叹道:“你小孩儿家,懂得什么?你可知童贯同金国如何议和结盟?他要把长江以北土地,尽数割给金国去!你也是将门儿郎,当知‘守江必守淮’的道理,莫非这般道理,赵佶童贯不知?非不知也,他只怕不能尽逞金人之意,金人不肯尽力对付我哥哥武大郎!”

张觉亦在一旁道:“我本是辽国汉儿,按理同他宋国皇帝全没鸟相干,但我这外人反而看得明白,天下大好河山,本来都是华夏汉家所有,又不是他姓赵的自家世界,他凭什么便卖于外人?这位老哥问我们为何追随武植?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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