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1 / 4)
邓珪见钟应秋满面欣喜骤然间换上忧容,知道他心里对此时仅有这点兵马增援泽潞等地感到非常的失望,振声说道,
“且不说朝廷尚有数十万大军即将开拔,就拿眼前的贼虏而言,也不足以抵挡我部锋芒。昨日我部翼骑营突袭秦井驿,敌军派出上千骑兵增援,钟郎君见着有多少虏骑逃回来了?要不是贼虏派出去的骑兵绝大部分被我们切瓜剁菜般歼灭,他们会轻易放弃沁水城西的营寨,龟缩回渡河一侧防御?”
“这倒是的——是应秋期待太甚,太过心切,怠慢了殿下与诸位将军!”钟应秋致歉道。
钟应秋虽是士臣出身,以往也是喜诗词歌赋多过兵书军策,但自赤扈人南寇数月以来,他亲自组织全城军民,一手操劳操训、防御之事,对统兵作战之事也算是初窥门径。
虽然没有看到数以万计的兵马增援过来,但他也能辨别邓珪所言不虚。
一方面他昨日站在城头是看到大股虏骑西进,但等到守陵军占据河谷西侧的坡岗,确实仅有少量虏骑狼狈逃回,甚至在河谷边缘,双方也发生几次小规模的交战,都是守陵军占据绝对的优势。
另一方面从云州番兵放弃攻城以及西侧营寨,趁夜龟缩到渡口一侧,也能看到敌军的心虚与胆怯。
景王赵湍接下来又将赤扈人入侵河淮以来发生的诸多事以及当前更为详细的势态介绍给钟应秋知道,待钟应秋稍稍消化这些消息,便提出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由于萧干、岳海楼、曹师利等部降附军此时都在泽潞等境内,最快今晚可能就会陆续有兵马增援过来。即便考虑到萧干诸部的主力兵马调动不会有那么迅疾,能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但最迟也要在两天之内击溃西岸河谷的敌军,将西岸渡口控制在手里。
守陵军兵马有限,除了需要守军直接参与攻势外,还需要从沁水城征调大量民伕,参与城外营寨的修建。
一方面这是麻痹敌军,误导他们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受到猛烈的进攻,另一方面也需要考虑倘若进攻失利,他们不能在主力敌援赶到之前,将西岸之敌击溃,他们这么多人马难道能都退到沁水城里去?
沁水城小且坚,守陵军据城以守,当然无需畏惧敌军强攻,但问题是,进出沁水城的通道被虏兵堵死,他们被围得水泄不通,城中粮草能支撑多久,又或者说能指望在他们之后真有大队西军健锐及时赶来相援解围吗?
在沁水城西南修造营寨,驻以精锐,确保将河谷以西的太岳山西麓地区不为敌军渗透、切割,不仅能保证从太岳山西麓以及蒲绛等地源源不断的输送粮秣进来,不仅能保证从这些地区征募到新的健勇补充兵力的不足,在形势陷入最不利的情况下,他们还可以及时疏散撤入太岳山西麓群岭之中,而不是困守沁水城。
钟应秋稍作思忖,不仅同意接受景王赵湍的节制、调度,还同意景王赵湍派遣邓珪、杨祁业率所部少量人马进入沁水城,督促守军参与接下来的战事……
城外
金红色的夕阳悬于西山之巅,满天灿烂绚丽,然而云霞之下,在泽州州治晋城的东南角,在经过一天的鏖战之后,成百上千的虏兵并没有暂时休战的意思,再一次从这个方向强攻上城墙。
城墙上的守军是那样的疲惫。
年后城中十数万军民就都处于半饥饿状态,绝大多数兵卒都饿得面黄肌瘦,虏兵主力北撤后兵围晋城,他们连续苦战十数日,这时候他们举起刀盾来,都觉得体内最后一丝气力都要被榨尽。
然而他们身后并无退路,只能咬住牙跟虏兵拼死搏杀,鲜血早已将城头染红,城墙上下到底都是肢残骨断的尸体。
岳海楼与萧干在诸多扈卫、部将簇拥下,勒马停在晋城东南的一座山岗上观战。
这里距离晋城东南城墙仅有两千步左右,站在山岗上可以清楚看到晋城东南城墙上的战况。
岳海楼按住腰间的挎刀,看向神情肃漠的萧干,淡然说道:“晋城守军已是强弩之末,我们再加把劲,过不了几日便能攻下晋城!却不知攻下晋城之后,云州兵马是要连下阳城、沁水,经太岳山西出呢,还是与我们一起在上党待南朝援师北上?”
由于第二次北征伐燕,骁胜、宣武两军溃灭,河东北部防务空虚,路司紧急从泽、潞、晋、蒲等州调集兵马驰援,而朝中对驰援河东却迟迟未下决心,以致萧干、岳海楼、曹师利等降附兵马南下穿过泽州时,作为州治的晋城仅有两千多战斗力孱弱的厢军及乡兵。
不过,诸降附军年后急于渡河南下参与对郑州的攻城战,错过附城强攻晋城的最佳时机,使得晋城在过去三四个月里有机会对孱弱不堪的守军进行整顿,还从民众中挑选健勇补充兵力的不足。
岳海楼却并不觉得他们尽快拿下晋城乃至泽州全境,会存在有多大的困难。
泽州又名南上党,往南横穿太行山南段的太行陉,进入怀州,便能隔河相望汴梁——即便北撤,岳海楼与萧干也希望能攻陷晋城(泽州城),将其摧毁掉,以免成为他们再次南下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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