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节(1 / 4)
朝中太多的士臣,看到赤扈人对河洛势在必得,也看到赤扈人不计伤亡的从三个方向强攻河洛,战事持续经年不休,他们既担心投入那么多,河洛最终不守,致使伤亡损失惨重,同时又奢望赤扈人在得到河洛后就会满足,从而放缓对淮水、秦岭的进攻。
他们是出于这个理由,才附从郑怀忠弃河洛南撤的主张。
现在朝中相当一部分士臣对淮上的态度,跟当初如出一辙。
他们以为荆襄据山川之险,用少量的精锐兵马就足以固守,就想着放弃荆襄北面的淮上,将楚山军调往淮南防御淮水沿岸。
他们以为如此一来,既能叫赤扈人打不过淮河,而赤扈人在没有淮上这根如梗在喉的尖刺威胁其占据的河淮、河洛后,就会止戈休战,朝中甚至还能省去大笔的军资开销。
这样的想法,虽说在徐怀及楚山众人的眼里是那样的幼稚可笑,但在朝中却非独例,甚至还屡屡有士臣上书提及此事。
却是建继帝以及胡楷、朱沆等人在朝中极力压制这等声音。
“周相、高相虽然有意徐侯能从信阳、罗山分兵东进,但陛下还是力排众议,以为徐侯守住淮上,就是对敌军最大的牵制,”朱沆说道,“虽说朝中钱粮极其紧张,陛下还想着明年给楚山再增添些钱粮……”
“增添多少?”徐怀直接张口问道。
朱沆走得急,徐怀、王番、徐武碛、史轸等人也是大步陪同,却是徐心庵、韩圭陪同朱芝、郑寿、王孔等人走在后面。
他们以为朱沆说这些话,可能是陛下让他捎来的客套话。
这会儿听徐怀直接讨价还价问出口,朱芝都忍不住笑着说:“徐侯跟陛下还真不客气哩!”
韩圭锁紧眉头,看到史轸、徐武碛神色同时凝重起来,便想他的猜测应该没有错,现在朝中处处紧缺,就算陛下想着念着淮上,但有周鹤、高纯年、顾藩等人相阻,怎么可能轻易多出钱粮给楚山?
这会儿却见朱沆微微一愣,继而微微摇头说道:
“朝中用度极其困难,陛下上次在垂拱殿议事,无意间袍袖挂到扶手上,拉开一道大口子,都没有舍得换一身袍服,只是叫郑贵妃拿针线缝补——不过,陛下说要对淮上加强支持,我觉得再低,每年多拨一百万贯钱粮也是应该的,再低也拿不出手了。”
“楚山军就三万精锐,却要独守淮上、汝州,抵抗河洛、京西岳海楼、曹师雄两部十数万敌众,哪里是易事啊?”徐怀微微叹道。
朱芝、郑寿、王孔等人,乃是陪同朱沆、王番到罗山来的,但他们事前并不知道朱沆奉旨劳军还有这层意图在,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惊问道:“什么,陛下要将左骁胜军从汝州抽走?”
徐心庵都忍不住摇头苦笑道:“适才听朱沆郎君开这口,我就疑惑了,天下还真有白得的好事?”
“许相出镇荆南,然而湖寇凶顽异常,全无家国之念,不接受招抚,在洞庭湖四周州县烧杀掳掠不说,还串通、鼓噪各地流民兴兵作乱……”朱沆苦笑道。
朝中当然不可能等到赤扈东路大军渡淮南下,才着手组织援师。
事实上,帝都南迁之后,在枢密院、御营司的主持下,以邓珪、张辛及刘衍等将为首的左右宣武军、右骁胜军除了进一步扩编,加强到八万人众,其中左宣武军、右骁胜军直接驻扎在长江北岸的扬州、庐州,能以最快速度增援寿春、楚州。
此外,朝中还在建邺府兵的基础上,编练出一支两万人规模的建邺水军;将庐州、扬州升格为府,由中枢直辖,由枢密院遣将编练庐州府兵、扬州府兵总计三万众。
淮上、汝州今年冬季所面临的形势已经可以说是非常严峻了,但荆襄北路都部署司集结起来的两万兵马,却没有增援淮上、汝州,而是都驻扎在蕲春等城,并同时在蕲春等城集结大量的舟船待命。
这两万荆北兵马,只待需要,就会第一时间沿江而下,增援庐州或扬州而去。
即便朝廷能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十数万兵马,但建继帝以及胡楷、周鹤、高纯年、顾蕃等人,都不敢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直接押到战场去搏一把。
一方面虏兵锋芒太甚,大越兵马即便这些年经历血战淬炼,战斗力得到大幅提升,但依旧存在很大的差距。
另一方面迁都后继续大规模扩兵,加强沿江防御,不得不继续加征粮赋,进一步加剧江淮、荆襄等地的民众负担。
现在洞庭湖寇非但没有平灭,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以及江南、两浙等地的民乱也是此起彼伏,目前还看不到平靖的迹象。
朝中早初是希望淮王府军据寿春、楚州等坚城以守,尽可能利用坚固的城池防御,去消耗、疲惫敌军,但徐怀将西域石炮图样传抄建邺,秘函用词又是那样的严肃、刻不容缓。
要改弦更张,赶在寿春等城支撑不住之前,在庐州与寿州之间,与赤扈东路军主力会战,不要说周鹤、高纯年、顾蕃等人了,胡楷都主张需要紧急抽调更多的精锐兵马集结到寿州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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