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节(2 / 4)
安心拥立新皇而无他念,但没能登上的皇子寅,则将偏偏成为淮王与郑怀忠相互看不顺眼的在喉之梗。
待赤扈大军再次南下,杀入江淮,朱沆、王番相信无法从淮王那里得到安全感的郑家父子,很可能会有叛意。
然而朱沆、王番这时候都能想到这里,但在他们的观念不罪而诛是为奸,楚山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再者,不要说密诏根本就不完整了,就算密诏完整,甚至建继帝本人现在还是清醒的,决意要株除郑氏,就能令天下信服了,就不会惹来大量的非议?
“我一路奔波,很是疲惫了,我要抓紧时间眯一两个时辰,诸多事情还是由韩圭与岳父大人、朱公细细商议吧。倘若有更好的办法,我也不是不能更改的……”徐怀说道。
徐怀身手强横,精力之旺盛,当世罕有人能及,但此时也是满面倦容。
而接下来局势会非常诡异险恶,需要提起十二分小心去应对,朱沆、王番都点点头,要徐怀抓紧时间小睡一番。
徐怀到隔壁厢房休息,韩圭还陪同朱沆、王番、卢雄、朱桐坐于精舍之中。
“楚山就没有人劝他?”朱沆看向韩圭问道。
“怎么没劝?我与史先生都反对徐侯建邺之行,我们又何尝不知道徐侯留在楚山拥立淮王登基,才是对楚山最有利的?又何尝不知道郑氏父子虽说心怀叵测,但恶迹未显,无论是诛是擒,都名不正而言不顺,对楚山后患无穷,”韩圭苦笑道,“然而道理归道理,但赤扈铁骑南侵,胡弓射弦如雨,徐侯又何曾想过这些道理,又何曾有过片刻的犹豫与趋利避害?所以,我们劝阻过,但徐侯慷慨行事,我等亦会附骥而随,虽死无憾也!”
朱沆、王番默然无语。
这些年来徐怀所作所为,确实是以这种虽千万人我独往矣的大勇毅、大智慧,才创造出一个接一个的近乎奇迹的大捷——他们得承认大越能在秦岭-淮河一线站住脚、保住半壁江山,不能说功劳独属于楚山,首功是必然要算的。
“为何不可将密诏交给淮王处置?”朱桐坐于一旁,忍不住问道,“倘若淮王觉得郑氏不稳,自会对郑氏父子出手,楚山何必要将自己置于这凶险漩涡之中?或许陛下就是吃准了徐侯这种虽千万人而往矣的性子……”
“徐侯不到建邺,郑家父子怎么可能入彀?”韩圭苦笑道,“而以淮王寡断阴柔之性情,只会在将郑怀忠、郑聪父子逼反之后再下手,以示有大义之名分——不过,楚山也完全可以如此,但徐侯所担忧的乃是那时谁能保证淮南防线不糜烂一片?”
“真要这么做,对楚山也太不利了啊,”朱桐忍不住有些焦躁说道,“此时朝中士臣虽说都看不惯楚山,但文帅、胡相、刘衍、张辛、邓珪、杨祁业、钱择瑞以及顾家,都与楚山关系不错——楚山真要将此事做了,谁还会,或者说谁还敢与楚山亲近?”
“说句诛心的,这未必不是陛下所愿。”韩圭淡淡说道。
听韩圭此言,朱桐心里一惊,看了他父亲与王番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目前看最好的结果,就是将郑氏父子擒下,解除其兵权、绳以国法,但整个过程并不能保证完全顺利,”韩圭说道,“徐侯有为社稷黎庶、无惧誉毁之心,现在却不知朱公、王相公有没有这个决心了?”
“与诸相商议定度如何?”王番说道,“不说淮王潜邸与胡相了,周鹤、高纯年、顾蕃等人也都倾向淮王即位……”
“周鹤、高纯年、顾蕃等人倘若是有担当的,中原形势就不会斗转直下,何况事不密则败,郑怀忠、郑聪哪里是那么容易入彀的?稍有风吹草动,形势将一发不可收拾,”韩圭说道,“而胡相那里,主要是考虑到事成之后楚山会受孤立,朝堂还需要胡相支撑,就不宜直接将胡相牵扯进来……”
王番与朱沆对视一眼,知道他们与楚山牵涉最深,不管参不参与,事后都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有什么事需要配合的,尽请说来,”朱沆沉吟片晌,毅然跟韩圭说道,“但你在徐怀身边,还是要尽可能劝徐怀尽一切可能擒下郑怀忠、郑聪等人,以国法绳之,不到万不得已,断不可妄动刀兵,要不然这事真的就是棘手了啊!”
“请朱公放心,我们比朱公更不想出任何一点意外。”韩圭行礼道。
王番卸任荆湖北路兵马都部署之职后前来述职,还没有等到朝中安派新的差遗,就遇上建继帝生命垂危,目前以文渊殿直学士闲置于京。
而在激流涌动、礁石密布的当下,身为建邺府尹的朱沆才是真正的大权在握。
虽然御营使司在建邺及附近的庐州、扬州直辖张辛、刘衍、邓珪三部精锐禁军以及建邺水师,常编兵马八万余众,全面动员人马可扩编到十二万众,但这支兵马的动员及调动,却需要兵部、枢密院及御营使司三大部门共同参与。
刘衍、邓珪率部驻扎庐州、扬州,手中权柄还稍微大一些,而张辛其部驻守建邺,负责日常宫禁宿卫,受到的制约却是要大得多,已远非张辛一人所能如臂使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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