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节(1 / 3)
“也罢,王主事,你告诉他吧,这几年,有多少交趾旧臣逃到大明,上了多少奏疏请陛下做主。”
“……是。”王学益犹豫了片刻,这才对阮文泰说道,“陛下言黎氏礼敬大明日久,岂是妄语?早在嘉靖元年,黎氏昭宗出逃,其母郑氏留于升龙,就曾秘遣使者,呈奏莫登庸驱逐国主之事。数年之间,出逃避祸之黎氏旧臣不知凡几……”
王学益作为专门与阮文泰对接的礼部官员,对这些前因后果还是了解得清楚的。
眼下虽然不知严世蕃的用意,但严世蕃既然给了他机会表现一二,王学益自然是一桩一桩地说了出来。
严世蕃见阮文泰听得脸色不定,最后才摊手道:“本来嘛,这都是你们窝里斗,想来陛下也是懒得管。谁曾想没几年,陛下钦派了宣交使前去,前些年还活蹦乱跳的黎氏忽然就断绝了?莫登庸既然敢斗,成王败寇,好生臣服礼敬大明也就罢了,何必说什么黎氏子孙断绝,他不得已才出掌大位?窃以为陛下不明交趾情势而欺天,这也叫一心臣服?”
阮文泰哑口无言:难道还真能那么不要脸?表面上的话而已,其实大家都懂啊。
“篡朝就是篡朝。莫登庸若果然是雄主,能让交趾人心归顺,黎氏当真气数已绝,那也就罢了。只是如今黎氏后人未绝,交趾时有反叛,莫登庸屡造杀孽,莫氏新朝在交趾可称不上人心所向。”严世蕃哂笑着,“你们倒是想得美,想要请陛下册封莫氏以助声势。然陛下岂能是非不分,在莫登庸不能收服人心、安民定邦之前就册封之?若如此,岂非让天下人都以为,陛下赞赏篡朝灭主之举?”
王学益顿时点了点头:“正是此理!阮文泰,莫说还不到一年,你在京城是不是能完成使命,要诀可不在于用这些伎俩!陛下藩王继统,于法统一事本就看得重!莫氏新朝能不能治政安民、以王道收民心,才是陛下能不能册封交趾新主的关键!如今莫氏新朝手段酷戾,大肆清算黎朝旧臣,以至于民怨鼎沸、非议连连,陛下若册封莫登庸,我大明藩国藩族纷纷效仿,那岂不是乱了套?”
严世蕃又道:“你想必也听到过了。云南外滇三司篡灭缅甸阿瓦朝,也是鱼目混珠,伪称阿瓦朝宗室请封。此等篡灭正统还欺君罔上的不臣之举,陛下最看不惯。王师既至,旬月灭之!今日见你使这等手段,陛下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本公子又低看了你们莫氏新朝的主仆一些。”
阮文泰可能是哑口无言,也可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今天,他毕竟清楚了一些问题的关键所在。
大明天子自己继位时就属于情况特殊,他对法统的权威性看得很重。
而莫登庸建立新朝,过程无论怎样粉饰,都是以臣灭君。大明天子如果轻易就承认他,那岂非是对将来有不臣之心的人的鼓励?
何况从多年前开始,黎氏旧臣就不断有请求皇帝做主的,如今还有黎氏旧臣在交趾境内举旗反叛。
阮文泰知道这件事本身就很难,莫登庸说黎氏子孙已断绝,又何尝不是给大明一个台阶?只是这种说辞,如今被严世蕃解读为愚弄、欺瞒大明天子。
那如今怎么办?难道真要等上许多年,等莫登庸真正的铲除了所有反抗者,实现了交趾的“人心所向”?
不对……阮文泰想了想,那为什么自己还能在大明的北京城里呆这么久,而那交趾宣交使也一直留在那边?
“严公子,王主事,既如此,外臣也就坦诚直言了。”阮文泰站了起来行了个礼,“黎朝若非倒行逆施,民心背离,鄙主也无法成事。如今虽还有前朝余孽不甘大权旁落,却终究难成气候。鄙主礼敬臣服于大明之心,只会比黎氏更坚。交趾世系更易,此乃天数。鄙主既立新朝,上国如何才能颁印册封,还请指点迷津。”
“陛下不是早就有过明旨吗?黎氏是否气数真的绝了,莫氏是否真的民心所向、礼敬大明,是要静观后效的。”严世蕃站了起来,“没空与你啰嗦了,今日你以买彩事试图算计本公子与诸王、诸勋臣重臣,欲让我们助你主仆一臂之力,你还是担心后面的事吧。至少贿结大明臣子、欲以把柄要挟大明臣子,这做派就称不上是礼敬臣服于大明。言尽于此,王主事,还是送他们回会同馆吧。”
严世蕃就此扬长而去,身后的王学益要怎么怒喷阮文泰坑他,那严世蕃就不在乎了。
离开了大赛场回到城里,他先去找到了陆炳,详谈一番后就回到了家中,乖乖等在家里。
严嵩放值后回到家里,就见严世蕃跪在院中,一副闯了祸的样子,但表情又有一种无愧于心的坦荡倔强。
“这是做什么?出了何事?”
严嵩先把他提溜到书房,这才肃容问道。
“大赛场那边,儿子从中赚了不少银子,但那是陆哥让我混进去的!”严世蕃介绍完情况就昂然道,“陛下一直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京城里区区一个外使都能打听到门路了,可见也到了言官会拿此事做文章的时候。儿子不知此事被人明着捅到陛下面前后,会不会让爹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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