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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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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怎么就不是干大事的料了?老子要去建功,还用得上靠你一个毛头小子、靠你爹当年拼下的名声?”

“那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李源推着李全礼的手,“父亲立下了大功却也丢了命,我们兄弟俩托庇于义父,却还是野孩子!武学里,多少人笑我父亲是疯子?我们兄弟俩安安稳稳地寿终正寝,难道不是父亲最希望的吗?”

“应臣,你怎么办事的?!”李全礼怒目看向自己的亲儿子。

李应臣微微低下了头:“儿子有错,府里有些人……私底下还是会怨爹厚此薄彼……”

李全礼对李源兄弟视如己出,每次从三大营回府,反倒关心这兄弟俩更多。而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无论李全礼多关照他们兄弟俩,李全礼不在府内的时候,他们也终究只是外人。

看着李源有些微红的双目,李全礼缓缓地松开了手。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在落汗沟,那时两边的山上都是火。世人都说你父亲勇武无双,是我得了天降大功,仅仅运气好,你父亲将博迪的汗旗和尸身交到了我手上,我又刚好是陛下信重的襄城伯。”

李全礼看向了李源:“也有人说,我认你们兄弟做义子,是因为心有愧疚。源儿,你也这么想吗?”

“孩儿没有这么想。”李源想起这么多年李全礼对他们的关心,轻声回答。

“那时候,你父亲浑身是伤,身上插满了箭矢,只剩一口气了。你知道他冲到阵中,见到我之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李源抬头看着他,眼中含泪。

李全礼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时候李瑾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铳炮声、弓弦声中,双手拄着博迪的大纛站在李全礼面前。

“他说:‘交给你了。将来让我儿子,再去夺一面。’”

闻听此言,李源身躯微颤。

“如今你长大了,我才告诉你!”李全礼看着李源,“你父亲为什么被人说是‘疯将’?因为你李家,我大明无数将士、边民,往上数代,谁家不是与鞑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为的不是你,是他的父亲、祖父、叔伯兄弟!他是为了报仇!他要你也记着,这仇还没报完!没了北虏,你李家子孙后代,我大明无数人家的子孙后代,才能安安稳稳!”

“陛下御极十一载,武将之中,只有你父亲立像英杰殿!”李全礼的声音更大了,“你父亲咽了气,我又苦守了两个多时辰!他和我祖父同名,我既为了君恩,也为了不丢祖宗的脸,还为了子孙后代,更为了一代代的血仇,为了落汗沟中一个个在我眼前倒下的将士!你不想再去夺一面大纛,我去!”

“要是九泉之下再相见,我能对李兄弟有个交待!他说交给我了,他的家小,我护着了!他的遗愿,我也帮他完成了!倒是你,以后一朝朝文臣武将走过午门时,心想着赤城候之后在哪?你庸碌度日,便心中无愧吗?你想成亲,续香火,将来你儿子问你,他为什么只是县爵?”

“你父亲名震海内外的堂堂汉子,他那条命,就只能换来你一代富贵吗?”李全礼再次揪起他的衣领,“我告诉你!有功便升赏,无功便降等,这是该的!谁让祖宗蒙羞,谁就是不肖子孙!老子讲不来那么多大道理,老子还没跟你爹喝过酒!老子只想将来去找他时,能再对他翘起大拇指,说他儿子也是好样的,现在成了赤城公!”

那个冲到他面前的血人咧嘴笑的时候,李全礼曾经只有一个感慨:壮哉。

可惜这辈子只同他说了一句话:“交给我!”

随后李瑾就笑着说了真正的最后一句话:“真痛快!”

也许他真的有点疯,在那一刻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家小,他只是因为那一场酣畅淋漓的死战而感到痛快。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支撑着他不要命,譬如久在边镇,经历了不知多少家仇国恨。

李源只是个孩子,他在这些年里渐渐钻进了属于他的牛角尖。

他失去了生父,这个义父这些年仿佛也只是醉心功业。待他虽好,但并不能互相理解。

但直至此刻,李源才发现他这个义父,对他的生父虽只一面之缘,竟有如此深的情义在胸间。

至此,李全礼才与他心目中已经开始模糊的父亲的身影,似乎开始重叠在一起。

也许是李全礼对他竟有那样的期盼,觉得他能有晋升为赤城公的那一天。

“好!孩儿随父亲去!”

这时在紫禁城养心殿里,嘉靖六年制科定国安民第二的翁万达也开了口:“臣愿往。”

朱厚熜赞许地点了头:“传旨广东,备好封舟!传旨赵俊,聚海贸行和广东海防道战船,远征马六甲!”

时隔多年之后,大明的船队将再次前往南洋更远的地方。

马六甲那边最多只有两三百正规军在那,而聚集在马六甲的西方商战两用船只,已经在清化覆灭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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