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之论(一)(1 / 4)
鞅珩早早就察觉到鞅赦入了鞅城, 便心安理得地在鞅城的主殿内候着他。但他从日出候到日落了,却始终没能候来鞅赦的踪影。
夜幕开始四合,鞅珩看着主殿内次第燃起的魔灯,眼神一片冷凝。
他这便宜父亲到底在搞什么?都重伤垂死了还不知道来求他,还有闲心在外晃荡?
倘若是他鞅珩伤重, 早就开始谋算了……
等等!谋算?
鞅珩似是想到了什么, 面色微微一变。
主殿的魔灯轻轻一晃, 暗了又明。就在这一明一暗的瞬间,鞅珩整个人化作一团魔气,慢慢消失在原地。
主殿内的鞅珩刚消失,主殿地底的地下魔宫大门口,有一团黑影渐渐清晰起来,正是鞅珩的模样。
鞅珩急急打开魔宫的大门。
硕大的黑色图腾在大门上一闪, 黑色的石门随之从两侧退开。透过还未完全开全的门缝, 鞅珩一眼就看见了鞅赦。后者正站在血池旁,看着泡在池底的离音,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鞅珩见状,一身杀意差点没能压抑住。
他最是清楚他这便宜父亲有多荤素不忌, 便是强自克制, 他的眼神还是很快冷了下来。这眼神不像是一个儿子看父亲该有的眼神, 倒像是彼此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鞅赦似乎才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他转头看向鞅珩,笑得有些奇怪, “所以, 你真是铁了心要让她当你的伴生魔子了?”
鞅珩没应声, 反倒质问道:“你为何来这里?”
这般说着,他很快就来到血池旁,指尖一点魔气缭绕着,丝毫不掩饰对鞅赦的戒备。
两人靠得近了,风格各异的两张面孔放在一起,血缘上的亲近表现在眉眼间,有几分抹不掉的相似。
只不过这一点,不论是鞅赦还是鞅珩都不曾放在心上。
对着鞅珩的质问,鞅赦摸了摸下巴,笑得有点淡,“你这话问得有点意思。你我同出一脉,你这一身本事都是从我身上继承过去的。你总不能指望着你设下的禁制能拦住我吧?你老子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哪里能生出你这般主意大的……”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闷声笑了起来,像是被自己逗乐了。
鞅珩冷着张脸,对此完全无动于衷。
鞅赦很快止了笑。
他挑着眉看鞅珩,神态十分漫不经心:“说真的,你确定就选她了吗?我先前问过她了,她不愿意当你的伴生魔子。”
鞅珩冷着张脸,“那又如何?”
他能感觉到,离音体内的魔族血脉已经越来越强盛了。她便是再不愿意,到底还是走上了他替她选的那条路。
魔族的岁月这般漫长,他早晚能等来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毕竟这世上,只有他和她是同类了,她又如何能拒绝他?
鞅赦问道:“阿珩,你是不是喜欢她?”
鞅珩看着鞅赦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了点鄙夷出来,似乎他问了个蠢问题似的。
鞅赦自己拍了下脑袋,笑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都给忘了。号称无法无天冷心冷肺的魔,怎么可能会有‘喜欢’这种感觉呢?我得换个说法:未来你作为纯魔的漫长岁月里,你是不是就决定跟她纠缠不清了?”
鞅珩掀了掀眼皮看他,“怎么?不行?我的眼光总比你的要好。”
“你的眼光是不错。但阿珩,你知不知道,这小姑娘可是出身渊南族。天眷一族,背后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这一点,你可做好准备了?”
不需鞅珩回答,鞅赦看着眼前翻滚着的魔血,自己就明白了:“看来你是做好准备了……”
鞅赦抬起手,想拍拍鞅珩的肩,鞅珩却在这瞬间躲开了。
鞅赦也没在意,很自然地收回了手,道:“可阿珩,你做好了准备了,就怕人小姑娘并不乐意。我是不建议你选她的……”
“大多数魔族都以为伴生魔子的作用是为了让魔族保持清醒,让他们在猎杀血精时不至于遭受来自外部的血脉反噬……这说法并没有错。但等你活得久了你就明白了,外部的血脉反噬其实不过如此,真正难以愈合的,是来自于自己回忆的反噬……”
鞅赦看着魔血中的离音,声音有些悠远,像是透过她看着什么人似的:“咱们魔族身负永生不灭的机缘,却也容易守着回忆走向疯魔。无限的寿命里,一重又一重回忆相叠,就如同活了百世,可百世里的故人又都已成黄土。遗憾、孤独、孑然一身……这般情绪累加到一定程度,便容易走向疯魔……”
“伴生魔子是那个能陪着你从头走到尾,又能让你在回忆里寻到现实的那个人。但这个人,除非她真的愿意与你相伴一生,否则她有可能并不能让你免却孤独,倒有可能成为你孤独的缘由,最终成为你漫长岁月里解不开的执念。你越是清醒,就越是疯魔……”
这番话像是在劝诫鞅珩,又像是在剖析自我。
鞅珩听得眉头紧皱。
他难得在鞅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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