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1 / 3)
谢宁背对着王桓坐在床边,垂头睨着手上白瓷碗,碗里还有棕黑色药渣残留在底。
王桓靠在床倚,沉沉地看着谢宁的后背,莫名浅笑,不过一年没见,谢宁的确长大了。
一年前在庆律寺暗黑牢房中的自己已是血肉模糊,半死不活,那日谢宁只身独闯庆律寺,将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回府上。
那时躺在谢宁床上的王桓已经奄奄一息,谢宁想要帮他将身上那件被血色浸染的单衣取下,可因血已凝固,伤口上的布料已经被褐血粘于肉上,每每揭开,伤口同时被再次撕裂,细血渗出。
王桓虽然半醒,但一直没有出声,脸上也不带丝毫疼痛之状,反倒是谢宁竟是一点看不下去,三番四次尝试,终是下不了手,不耐烦地唤来侍从,自己便转身不看。
谢宁背对着王桓站在床边,双手负在身后。
王桓稍稍回神,睁眼之际只看到谢宁背影浑身颤抖,那侍从的手刚碰到自己衣服,谢宁又忽然转身,怒声将那正不知该从何下手的侍从赶走,接着又坐到床上,神色紧张地凝视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衣料撕开。
王桓那时已渐渐陷入昏迷,可是他隐约记得,谢宁温热的泪水不停地落在自己脸上,很快却又变凉。
如今一年过去,谢宁长大了,这个背影,是不会再颤抖了。
只是王桓知道,这个背影以后还会更加坚强,更加麻木,甚至更加不仁。
每逢忆及旧事,过去和现实的叠加让他莫名贪得一丝空虚,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谢宁后背,却在触到一瞬,谢宁身体猛地僵硬地震了一下。
谢宁震的那么一下子,却震到王桓心里去。
王桓勉强笑了笑,手指在谢宁背后轻轻划圈,柔声说:“您打小就是这样,每次明明是在生我的气,偏要说是在生自己的气,就这点,小王爷真是一点没变。”
谢宁握碗的手越发抓紧,沉声斥道:“手别乱动,冷就塞回到被子里。”
王桓嘴角微提,眼尾掠过一丝轻堂,心中竟一瞬起了玩意,原本放在谢宁后背的手更是滑到他腰间,另一只手按在床上,吃力地支撑着自己将身体靠到谢宁后背,在他耳边昏昏沉沉地说:“小王爷,您看在我这身子不爽的份上,不要再生我气了好不好,我这不就已经回来了嘛”
王桓话还没说完,耳边只传来“啪嗒”一声瓷碗落地的声音,谢宁忽然转身,一手抵在王桓头上,一手将他用力按在床上。
而后侧着半个身子撑着靠在王桓身上,眉心紧蹙地盯着王桓双眼半晌,语音微怒地说:“别动!”
谢宁的脸几乎贴在王桓脸上,沉重的鼻息轻扫在王桓脸上,王桓笑笑,被谢宁压在身下的手再次爬到谢宁腰间,如水般凝视着谢宁双眼,轻声说:“小王爷,您靠得如此亲近,是想要做什么?”
谢宁脸上顿时泛起通红,他方才抵在王桓头上怕他躺下会撞到床倚的手摹地将王桓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用力按在床上,紧紧地盯着王桓,低声喝道:“你给我闭嘴,安分躺好!”
谢宁怒视王桓,王桓却懒洋洋地睨着谢宁,嘴角只带笑意。
片刻,谢宁正想起身,王桓却忽然在谢宁脖子边上轻声说:“小王爷陪我躺会儿可好?我冷。”
谢宁心中虽烦躁,却耐不过王桓眼神柔情似水,只好侧身躺在王桓身边,单手替他将毯子盖好,王桓心满意足地往他身边靠去,合上眼,懒懒地说:“小王爷可是有心事了?”
此间一瞬万籁俱寂,只有门口黄狗几声吠鸣。
谢宁平躺着,目光沉沉地盯着屋梁,许久后,才慢道:“文昕一直在怀疑你。”
王桓双眼紧闭,谢宁的话钻到他耳里,他眼皮蓦然跳了跳,没有说话,却又往谢宁身上靠近一些,若无其事地说:“小王爷您呢?您也怀疑我吗?”
谢宁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才说:“你为什么回来?”
王桓睁开眼,眼角横过一丝冷光,又合上眼,缓缓说:“在下说过,思你念你,便回来了。”
谢宁又说:“那你跟我回淮南。”
王桓故作潇洒地说:“怡都繁华热闹,不挺好的吗?”
谢宁猛然转身,盯着王桓,厉声又问:“我只问你,若我现在要走,你跟不跟我?”
王桓闭着眼,轻笑道:“跟。”
谢宁方才悬起的心才慢慢放下,他重新躺平在床上,王桓却再次靠近,将下巴磕在他肩上,亲昵地柔声说:“可是就这样,不也很好吗?”
王桓说话气若游丝,手慢慢移到谢宁肋骨处,轻轻放着,没有一丝力气。
谢宁骤然坐起,王桓的手便落回到床上,谢宁努力定了定神,冷声说:“我去给火炉添点柴,你睡好,别乱动。”
谢宁说着便站起身,还不忘回头帮王桓盖好毯子才往外走去。
王桓看着谢宁逃逸般地离开,嘴上挂不住笑容,可笑着笑着,却凝固起来。
谢宁用火钳掀了掀火炉里的木炭,又加了点柴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