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什么忠言,什么承诺,什么山盟海誓,她现在通通都不在乎。
她就信交托给她的那条命。
敢为她去死的,才是忠实可靠的。
所以姬珧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遣退身边所有仆从,将薛辞年从偏僻的清林苑里带出来。当年虞弄舟能将一切都做得那么隐晦,瞒过她的眼睛,要说公主府里没有他的眼线,她死也不会相信。
还让那些人服侍她,她怕是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姬珧收起思绪,轻轻抬了抬手,薛辞年收回长袖,恭敬退到一旁。
她从床上坐起,低首敛了敛衣袖,随口问道:“宣府的事办得如何了?”
薛辞年好像早知道她会问起这个,想也没想,便道:“已经命人将宣府围了起来,严禁任何人出入,殿下若想亲自审理大理寺卿宣重,明日便可前去。”
姬珧垂下眼帘,看了看承足上雕着的麒麟瑞兽,明亮眼眸在灯火映照下多了几分幽深。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年虞弄舟命人敲开公主府大门,将她从里面押出来时,跟在他身边最近的人,就是大理寺卿宣重。
既为他人鹰犬,姬珧当然没有半分怜惜之心,在驸马回来之前将宣氏一锅端了,就当是她送他久别重逢的大礼。
但这个清正廉明,刚直不阿的宣重,竟然背叛皇族投靠虞弄舟,姬珧还真想亲眼去看一看。
“本宫乏了,”姬珧冲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薛辞年没有迟疑,弯身应是,退到屏风旁边才转身,珠帘发出轻响后,姬珧收回双脚,翻身躺到床榻里面。
玉枕被她摔了,她便枕着被子阖上眼,可这一夜,竟然再也无心入睡。
第二日清早,姬珧命侍女为她梳妆,虽然昨夜睡得不好,精神却还尚可。她换上一身烟色暗花细丝褶缎裙,头上戴了一副凤珠金头面,宝相庄严,却没沾染半分俗气,更衬得人尊贵无俦。
出府时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薛辞年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她身侧,一直将她送上马车。
姬珧扶着薛辞年的手,踩着脚蹬上去,余光瞥到了他微湿的肩膀,想了想,张口道:“你也上来吧。”
薛辞年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神情略一恍惚,下意识抬眸看她,又惊然自己太过逾越,垂下头,静静跟着她钻进了马车。
姬珧没留意他几度变化的神色,坐稳后便让车與先行了。府兵跟在马车后面,飒拓的脚步声惊扰了整条长街,清晨时街市上已有烟火气息,看到公主车架,百姓纷纷躲远,就害怕冲撞贵主,丢了性命。
偶有议论声透过马车传进里面。
“声势这般浩大,公主殿下又要做什么去?”
“嗐,你不知道吗?昨天宣府被封了!里三层外三层,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啊?宣大人犯什么事了吗?”
“谁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做事需要理由了?不是向来随心所欲,想办就办?就是可惜宣大人了,本来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好官来着。”
姬珧轻挑起帘子,听罢后才放下,有些好笑地看着薛辞年:“本宫在世人眼中,便是这样吗?”
语气里几分随意,似是没将那些话放在心上,薛辞年却皱了皱眉:“世人愚钝,不知殿下用意,那些话不过是信口胡言罢了。”
姬珧不置可否,心中倒觉得那些话也并非都是胡说。
她父皇重病崩逝之前,曾当众命人宣读遗诏,将风雨飘摇的江山交给年仅六岁的太子姬恕,同时让她暂代姬恕总理朝政。
从那时起,她便总忧心自己弹压不住朝中那些心思各异的老狐狸,因此不遗余力地折去可以威胁姬恕帝位的朝中势力,用什么理由的都有,罗织罪名、罔顾事实的时候也不少。
在百姓眼里留下这样的印象也不奇怪。
姬珧没有再说话,马车悠悠驶向前方。
过了半刻钟,马车停在宣府门口。
只效忠于皇族姬氏的金宁十八卫在雨中伫立,长刀悬于腰间,目不斜视,肃整庄严。
姬珧刚从马车中探出身子,近卫便训练有素地扶刀跪地,齐声道:“殿下圣安!”
“平身。”
雨势比之前大了一些,姬珧仰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愁云惨淡。
她收回视线,扶着薛辞年的手行进宣府大门。
宣家所有人皆被五花大绑押在院中听候发落,许是跪得时间有些长了,所有人神色都怏怏的,失魂落魄地低垂着头。
姬珧走到回廊上,倚着美人靠坐下,不疾不徐地整了整衣袖。风雨不及她这里,外面呜咽声不断,她却雍容端庄,行止典雅,连裙裾都没染上半点泥尘。
廊上廊下,一根立柱便割裂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姬珧侧着身,展臂搭在美人靠的栏杆上:“小十八,审出什么了?”
廊下一个身穿紧身黑衣,披着暗红色披风的少年一惊,然后急忙抱拳回话:“回殿下,宣重什么都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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