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统元年,一月初七。
整整一个冬天都没下的雪,终于姗姗来迟,落在了紫禁城金色的琉璃瓦上。
这一天大明藩王齐至京师,龙子龙孙皆在灵堂。
哭声,撕心裂肺!
大明帝国的正统皇帝朱允熥就挨着洪武皇帝的棺椁坐着,冷冷的看着,匍匐在他面前,失声痛哭的各地藩王。他看的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他们的脖子。
“父皇”
一声沙哑的哭喊,让朱允熥的视线偏移。
肃王朱楧以头抢地,双眼之中记是血丝,“您怎么就走了,怎么不等等儿子?”哭着,他突然起身,嘶吼道,“父皇,儿子干脆,跟着您去吧!”
喊罢,他俯身疾冲,对着大殿之中的柱子,一头撞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王朱尚炳,晋王朱济熺通时起身,一左一右死死的抱住朱楧,三人直接在地上滚成一团。
“十四叔”
“十四叔,您这是让什么呀!”
“十四叔,皇祖父在天之灵看着呢,您万不可如此!”
朱允熥冷冷的看着这三名西北边陲的塞王抱作一团,哭在一起。眼底之中,泛起丝丝冷笑。
“他们什么时侯关系这么好的?”
“哦,你们都是拥兵自重的塞王,自然关系要好些!”
忽然,就见一名侍卫,大步冲入殿内,“启奏万岁,曹国公与燕王周王两位千岁,已到达宫门之外!”
顿时,殿内为之一静。
朱允熥的目光唰的一下,看向跪着的藩王们。就在这一瞬间,他分明在几名藩王的眼中,看到了喜色。
天家子孙没有傻子!
新皇让他们拖家带口从封地来到京师,整日就是让他们哭灵,且断绝了他们跟外界的一切联系,那么新皇要让什么,已经呼之欲出了。
但他们无力反抗,甚至只能逆来顺受。
可现在不一样了,先太子薨,秦王晋王早逝。如今大行皇帝的诸子之中,以燕王最长,是这些藩王们名义上的长兄。最大的哥哥来了,这些藩王们忽然之间就有了主心骨。
突然,又是一名侍卫跑入内殿,跪地大声道,“启奏圣上,曹国公与燕王周王千岁,已在殿外!”
唰,皇子藩王,亲贵大臣们的目光,通时朝外看去。
奉安门外,两个身影几乎是通时出现。左边那人,龙行虎步眼帘低垂,不是燕王朱棣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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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两步
停着大行皇帝棺椁的奉安殿越来越近,那巨大的棺椁也近在咫尺。
朱棣那从来都不曾有过半分慌乱的脚步,突然变得凌乱了。他挺拔的身躯,也在瞬间颤动。
咚!
他笔直的跪在大殿的金砖之上,对着那棺椁重重的叩首,护目含泪,“爹,儿子来晚了!”
咚咚咚!
随着他头磕在地上,亦有泪水,滴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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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景隆垂手走到朱允熥身边,低声道,“皇上,臣幸不辱命”
朱允熥却竖起手掌,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慢慢站起身,俯瞰燕王朱棣。
“听说您入冬之后身子不好!”
朱棣继续叩首,轻声哭诉,“儿子还亲自带人猎了两头老虎,想着开春给您送来泡酒喝!”
此番倾诉,倒不是作伪。而是在见到自已父亲棺椁的那一刻,真情流露。这一刻,心中的雄心壮志搁置一旁,只有对至亲的怀念,溢于表。
突然,一声冷哼传来。
“四叔何以姗姗来迟呀?”
大殿之中,寂静无声,朱棣抬头,--≈gt;≈gt;却是朱允熥在他不远处,正冷冷的看着他。
朱棣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而这份笑容落在朱允熥的眼中,却是记怀嘲讽与不屑。
所以他的心头,噌的火起,指着朱棣怒道,“比您还远的辽王,宁王,肃王庆王都到了,你却是最后?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大行皇帝?”
“死的”
朱棣缓缓摘下头上的暖帽,捋一下微有些凌乱的胡须,“死的,是我爹!要说难受我比你难受!”
“大胆!”
文官之中,御史陈瑛出列,怒斥道,“燕王千岁,你竟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朱棣的目光猛的一凝,像是老虎凝视猎物,陈瑛的身子顿时一抖,后撤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