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名眼尖的士兵指着侧前方密林:“队正!那边……好像有烟!”
队正勒住马,眯眼望去,只见林间深处,确有缕缕青烟升起,不像是猎户炊烟,倒像是……焚烧什么东西。
“过去看看!”队正皱了皱眉,催马前行。士卒们紧随其后。
拨开层层枯枝,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愣住了。
林间一小片空地上,一堆篝火余烬尚未完全熄灭,旁边散落着一些啃剩的骨头和破损的水囊。更重要的是,地上还扔着几件被撕破、沾着暗红色污渍的衣物——那样式,绝非大乾常见款式,倒像是……北边神木军的号衣!
“这是……”队正脸色微变,下马捡起一件号衣,手指捻过那污渍,已然发黑粘稠,是血!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只见地面脚印杂乱,显然不久前有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在此停留休整,并匆忙离去。
“不是流匪!是溃兵!神木的溃兵!”队正声音带上一丝惊惶,“他们竟敢深入到京畿之地!快!立刻回禀……”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一支冰冷的、从身后密林中无声射出的弩箭,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咽喉!
噗嗤!噗嗤!噗嗤!
更多的弩箭如同毒蜂般从四面八方射来!巡逻队的士兵们甚至来不及拔出兵器,便在凄厉的短促惨叫声中纷纷中箭落马!
杀戮在寂静中开始,又在寂静中结束。
数十名身着黑衣、面容冷峻的汉子从林中悄然现身,动作迅速地处理尸体,拖入深坑掩埋,清扫战斗痕迹,将马匹驱散。
华云鸿缓缓从一棵古松后走出,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处理现场。他走到那堆篝火余烬旁,用脚踢了踢那件被丢弃的神木号衣——这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绽,一个测试,测试京畿防军的警惕性。
结果让他很满意。松懈,迟钝。
“陛下,”韩迁快步走来,低声道,“痕迹已处理干净。但此处离京城太近,方才动静虽小,恐已引起注意。”
华云鸿抬眼,望向南方。视线仿佛已能穿透重重林海,看到那座巍峨巨城的轮廓。
“无妨。”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兴奋与冰冷,“他们反应过来,也需要时间。”
“传令,全军休整一个时辰。饱食,检查军械。”
“今夜子时……”
他顿了顿,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兵发……玉泉山皇庄!”
他没有直接说出最终目标,但所有精锐死士都明白。
玉泉山皇庄,是京西重地,距京城仅数十里,更是通往京城的咽喉要道之一。拿下那里,京城便如同被扼住了喉管的巨兽!
毒刃,已抵近咽喉。
京城的繁华与宁静,即将被彻底打破。
一场震惊天下的奇袭,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与此同时,神木王国后方的支援部队终于接到消息,并开始行动。
玉泉山皇庄,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是一座依托险要地势修建的小型要塞。它扼守着通往京城的西线要道,平日里是皇室避暑、狩猎之所,亦有部分军械粮草于此储备。守军约八百人,多为京营轮调,虽非一线边军那般悍勇,却也装备精良,承平已久,难免有些懈怠。
子时,月黑风高,秋寒刺骨。
皇庄哨塔上的守军裹紧了棉衣,呵着白气,努力睁大眼睛望着下方黑黢黢的山道与林地,一切似乎与往常无数个夜晚并无不同。
然而,死神已至。
华云鸿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无声地立于皇庄外一处高坡密林中,冰冷的目光扫过皇庄的布局——灯火、哨位、换防规律。他身后,四百名经过长途奔袭和极度压抑后、眼中只剩下嗜血凶光的死士,如同蛰伏的狼群,等待着头狼的命令。
“韩迁。”
“末将在!”
“带你的人,从西侧排水暗道潜入,那是卡里贡当年留下的图纸标记,应未被堵塞。入内后,直扑粮仓与马厩,纵火制造混乱。”
“喏!”
“其余人,随朕……”
华云鸿缓缓拔出腰刀,刀锋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幽蓝,“强攻正门!”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只有一声如同夜枭啼叫般的短促哨音!
杀戮,瞬间爆发!
皇庄西侧,一处极其隐蔽的、被枯藤和碎石半掩的排水口,韩迁带着数十名精锐如同泥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暗道内潮湿腐臭,但他们毫不在意,迅速向前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