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将粮草安全送到……”
“将军要是离开,我便是死,也绝对不会说出粮草在哪,除非,将军带兵、守城!!”
商天昊心中的情绪不断卷起又落下。
时至如今,许多他不愿想起不愿承认的往事,再次清晰地出现在脑海。
他一直用秦梦岑出身商贾、卑微且一身铜臭来打压她,可事实呢?
他是在嫌弃她?
还是……在怕她?
怕她说出自己功劳背后的真相,怕她说出,当初他想带兵脱逃,是被她用粮草逼着、才不得不反抗的事实?
商天昊站起身,恍恍惚惚又闭上眼。
接下来一段时间,商天昊每次从朝中回来,都会被梁娆逼问。
问他商行聿到底有没有向陛下美,远哥儿的位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往上走?
商天昊觉得梁娆就像是一只吵人的鸡。
终于一天,这只鸡病倒了。
商天昊请了以前的府医为她诊治,并非什么大病,开了几副药。
然而断断续续的,梁娆的病却总不见好。
梁娆时睡时醒,商幼荷哭哭啼啼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膜传来。
“荷姐儿?”梁娆强撑着睁开眼。
“母亲!您终于醒了?”商幼荷的眼泪砸在她身上。
“去、去找大夫,不……不要、找府医,去,找其他的、大夫!”梁娆褪下镯子。
大病让她身形枯槁,圆润的镯子很容易便脱了下来。
商幼荷呆呆地,可还没等她再问清楚,便看到一道黑沉的身影站在门口。
她一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父亲。”
“嗯,你母亲病糊涂了,你下去休息,我同她说说话。”商天昊走来。
商幼荷犹豫了一下,她的手被梁娆死死攥住,商幼荷能感觉到母亲的指甲似乎掐进了自己肉里。
“出去!”商天昊脸色一冷。
商幼荷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在梁娆惊惧绝望的视线中走了出去。
门关上。
商天昊一步步走到床榻前。
梁娆瞪大眼,想要后退,商天昊却伸出手,落在她面颊上。
梁娆僵住了。
商天昊看着她:“你猜到了吧?没错,的确是我给你下的药。”
梁娆眼神中顿时满是怨恨。
可商天昊似乎没有看到,继续道:“不止是你,还有我,娆儿,这只有你跟我都死了,修远才能有前程、荷姐儿和溪姐儿才能好好的,这……是我们欠秦梦岑的。”
他说到最后,嗬嗬笑了两下。
“你一直都以为是我将你和你家人从匪寇手中救出来的,对不对?”商天昊语气温柔。
梁娆不明白为何到现在了,他还要说起这些往事,她只知道自己不想死,不愿死!
可她的挣扎,一律被商天昊的手用力按下:“你错了,是秦梦岑。”
“当初,是秦梦岑用粮草逼着我,固守城池,也是她逼着我去收匪为兵,救了你。”
“可你,害死了她,而我……也纵容了你。”
商天昊声音温柔,似乎回到了他们初遇情愫朦胧的时候。
他爱上了娇弱又温柔的梁娆,甚至没忍住,同她有了肌肤之亲。
他承诺,会八抬大轿娶她。
可后来,他在秦父将秦梦岑托付给他时,因惧怕秦梦岑说出守城时的真相,便隐瞒了梁娆的存在。
他答应娶秦梦岑。
心里,却将所有怨恨加诸到一无所知的秦梦岑身上。
可秦梦岑做错了什么?
她并不知自己心有所爱,也不知自己不拒绝并非爱慕,只是怕卑鄙败露。
再到后来,秦梦岑有孕,秦父去世。
他早已受赏,封为奉国大将军,大张旗鼓将同样有孕的梁娆带回府……
再再后来,他纵容梁娆对秦梦岑的欺凌、打压……
女人真是奇怪的物种。
她们有时坚毅,面对刀枪,生死不惧,可一旦有了孩子,便又有了世上最软的软肋。
秦梦岑居然也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妥协。
商行聿本以为,会一直这样。
直到商行聿五岁那年,秦梦岑在再一次被他打了一巴掌后,居然说,要同他和离!
和离,她以为她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