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肯出钱,他只能趁着暑假打工赚学费。
小叶走近些,想看看景榷衣服被弄脏了多少,主厨一声吼,他不得不先去送菜。
工人们和剧组的伙食是分开的,小叶送完菜,马上被安排了别的活儿,忙得不可开交。厨房油烟很大,景榷不喜欢,但鬼使神差的,就是没走,视线跟着小叶的背影,见他一会儿洗碗切菜,一会儿上灶炒菜。不知不觉,景榷咽了咽唾沫。
奇怪,他不大爱吃这种重油食物,但闻着锅灶间浓郁的气味,竟是有些馋。
终于,所有菜都炒完了,工人们收工排队打饭,汗味和油味弥漫。景榷退后几步,有工人认出他是覃洲的老板,热情道:“老板,来我们这儿吃饭啊!”
景榷连忙说:“不是……”
“一起吃啊!”工人们喊起来。
小叶拿着打菜的勺子,也看过来。
景榷还没有吃过工地饭,要继续拒绝,已经被推到餐桌前。
“小叶,快,给咱老板多打点!”
小叶没说话,给景榷盛了满满一大盘,饭没多少,全是肉。
景榷被工人们围起来,听他们七嘴八舌说着剧组的八卦,说完还问他知道哪些八卦。他起初有些不自在,这一盘肉更是难以下咽,但糙爷们几句话就往颜色废料奔去,这可是他的舒适领域,是以没多久他就和他们哈哈不停。
工人们吃得快,等下休息打个牌,又要上工了。有个中年工人拍拍景榷的肩,“老板,我侄女长得漂亮,我把她介绍给你啊!”
景榷这行动上的矮人可不敢随便招惹好人家的女儿,何况在娱乐圈混了些年头,他对自己的取向已经有了深刻认知——他喜欢男的。
中年工人还以为景榷的婉拒是不好意思,一边笑话他一边找了个阴凉处打牌去了。
景榷松口气,厨房已经没什么人了,狼藉一片,其他厨师都在外面休息,只有小叶正在收拾。
小叶应该是因为年纪小,被欺负了。
水龙头哗啦作响,小叶闷头洗碗。天太热,他将工装脱了下来,上身穿一件黑色背心,午后的烈日将他的肩膀和手臂照得泛白。水池边堆着小山一样的锅碗瓢盆,仿佛永远洗不完。
景榷看了会儿,走过去,“怎么只有你洗,他们都不洗?”
似乎对景榷没走感到诧异,小叶洗碗的动作一顿,景榷看见他那两扇肩胛骨突了突,仿佛要撑破薄薄的皮肉。他转过身,双手滴着水和泡沫,“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洗。”
两人之间隔着一地的碗和盘子,景榷皱起眉,“他们都在休息,你不休息吗?”
小叶摇摇头,抬起手臂擦汗,“这是我的工作。”
景榷不认同,“他们就是见你年纪小,欺负你。哪有总是你一个人洗碗的道理?”
须臾,小叶却勾起一个微笑。
景榷问:“你笑什么?”
小叶继续洗碗,在水声里说:“有加班费的,刘哥知道我需要钱,才让我一个人做。”
刘哥就是那位脾气很差的主厨。景榷往树荫下看去,刘哥和其他厨子正在抽烟打牌,大声开着玩笑。
“那……你洗这么多,给你多少钱?”
小叶抿着唇,没回答。
景榷从未因为钱发过愁,但接触过不少因碎银几两挣扎的人,他能共情他们,见小叶不肯说,于是没有继续问,反而有种伤了对方自尊的懊恼。
“你没有吃饱吧。”景榷正准备走,忽然听见小叶说。
“我……吃饱了啊。”景榷下意识回答。
小叶洗完一拔,将地上的大盆子端进水池,那大盆子里装满了碗,又泡着水,非常沉,小叶用力的闷哼传入景榷耳中,他的视线当即被小叶手臂上鼓起的青筋吸引。
那么瘦一个,力气居然不小。
“你一直在聊天,他们放盘子时,你跟着,悄悄把没吃的倒掉了。”小叶的语气平铺直叙,但他说话时看了景榷一眼,仿佛在谴责他浪费食物的可耻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