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怕万一高调得太过火,会不会哪天被季瑾年无意中看到。
晚上,年夜饭后。
依旧是她们视频通话的时间。
隔着屏幕,唐玥给季瑛提前拜过年。
老人家听力逐渐下降,电视里的春晚声音开得很大。
季瑾年走到阳台,将推拉门合上。
她背对着客厅,面前是万家灯火的热闹,周身被灯光晕染出浅淡的浮光。
“可能会出版?那很好啊。”
季瑾年弯着眼笑,“我们玥玥好厉害,这么快就要有自己的书了。”
唐玥刚刚捡了能说的告诉她,提起自己在网上写了一年的随笔似乎被出版社看中。但写的都是现实日常,怕被身边人看见,会不好意思,所以在犹豫要不要和出版社联系。
季瑾年来了兴趣:“日常?那里面有提到过我吗?”
唐玥不敢表现出分毫心虚,只好面色如常地坦诚点头:“有一些。”
其实是几乎全部。
“不方便说吗?”
季瑾年声音依旧温柔,提出想看一看她的文字,见小姑娘犹豫着显出为难,也就笑了笑。
“没关系,我随口一说。不过出版的话……也算是一种纪念?”
有时候唐玥赶小论文作业,或者老师布置的各种自拟诗词、随笔散文,对着屏幕时并不避着季瑾年,偶尔还会央着季瑾年帮她读一读合不合适。
字里行间的灵气和笔力都很出挑,不是少年人常有的辞藻繁复,反而隐约有返璞归真的质感。
季瑾年不知全貌,温声鼓励她。
唐玥的指腹摩挲着手机壳,磨砂质感抵住细腻肌肤,迟迟没接话。
她也是想出版的。
哪怕以后没有个结果,至少……还有这本书,实实在在地,替她保存着那些斑斓泡沫般的过往。
心情倏然有些沉闷。
唐玥没表现出来,点头应下,打算年后再和出版社联系。
她们两人都不爱看春晚,只是各自举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季瑾年转过镜头,给她看阳台季瑛养的花草。
自从季瑛回国之后,季瑾年的公寓阳台空了大半,许多花草都搬还给阿婆,剩下的都是她和唐玥陆续添置的。
那盆吊兰的长势依旧很好,季瑾年特意弯腰将镜头凑近了些,用指尖拨着叶片。
白皙的指腹与翠绿叶尖衬在一起,很相宜的漂亮。
和季瑾年聊了一会,唐玥满心满眼只顾着和她讲话,沉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季瑾年问,“打算买哪天的车票回来?”
高铁票一般提前半个月抢,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再有半个月就开学了。
唐玥一扬眉,语气轻快:“姐姐是想我了吗?”
只是顺口玩笑。
在唐玥的预想里,季瑾年应当是将镜头转回来,眉眼舒展,温温柔柔地答上一句“想你了”。
毕竟女人平时也会拿这些话哄她。在除夕夜里撒娇讨一句好听的,算不得太过分。
依旧对着吊兰的镜头却轻晃了下,接着一动不动。
屏幕那边的声音同样歇了片刻,若不是隐约传来客厅里的春晚声响,唐玥还以为网络突然卡顿。
过了两息、或者三息。
唐玥自己也数不清,只知道心跳随着女人的莫名沉默一并沉寂下来,蓝牙耳机里才递出一声回应。
“想。”
第40章 她好像从来没看见季瑾年留过指甲。
想唐玥了吗?
季瑾年以往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觉得自己不需要特意去思考它。
毕竟只是一个月的寒假而已,等开学一近,她们总会见面的。
就像当初季瑛去国外治疗,进展很顺利,每年也有固定的时段飞去看望她。
哪怕知道治疗周期要两到三年,季瑾年最初也多是不放心,不舍的情绪并没有占多少。
对可预知的暂时分别,她很少会放任自己陷进低落情绪里。
可或许是独居,寒假又空闲,每天除了练字画画,或者陪岁岁玩一会之外,没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
唐玥忙着家教,很多时候消息回得并不及时,季瑾年也尽量避免在那几个时段打扰她。
以往两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可现在却觉得无趣起来。
她开始期待每晚的视频。
于是在突如其来的顺口问话里,平素握个小时画笔依旧岿然不动的腕骨颤了颤。
几息沉默之中,季瑾年将思绪厘清到上面那一句,心口颤了颤,强捺着没再往下想。
这句想念承认得不算轻易,却又否认不得。
她想念唐玥,想念和她相处的那些细节,很舒服,也很轻松。
镜头尚未转过来,依旧是对着眼前的那盆吊兰。
季瑾年的神情被掩在另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