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声声警告对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与自己再有交集,可实际上是他一直在放纵谢嘉遇的试探,事后还要埋怨是谢嘉遇心思深沉,上演了一出故技重施的戏码。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
程不辞重复道:“谢嘉遇,就到这里吧。”
“什么是就到这里?哥,我有些没明白你的意思。”
谢嘉遇最后一句带着颤音,让人禁不住心头一紧,像被人狠狠攫在手里揉搓,直到皱巴巴的堪比后厨拖地用的抹布。程不辞仰起脖子随手把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他站起身,垂下沉静无波的眸子,“意思就是,你离开。或者,我走。”
椅子向后运动发出刺耳的声音,紧跟着“嘭”地倒地,摔在一地的彩色亮片上,谢嘉遇对此视而不见,一双黑亮的眼睛目光如炬地盯着程不辞,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愤怒、委屈以及悲苦和心疼全部杂糅在一起,末了化成一串酸楚的笑。
笑着笑着他尝到了苦涩咸湿的滋味。
迎宾铃的声音停下后程不辞才坐回去,面条被挑起又跌进碗底,对面的椅子很快被扶起来,后厨方向阒然无声。
“到时间了,大家都下班吧。”
第二天、第三天,谢嘉遇没再出现在中餐厅,周小岚这次也没再好奇地询问程不辞谢姓熟客怎么没有来。
程不辞的病来得突然走得也快,高烧是生日第二天一早就退了的,喉疼比之要慢两天,到了周四这日,病就彻底好了。
这一晚,程不辞失了眠。
失眠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令人焦心的事情,程不辞告诉自己,明天不用上班,不必担心会晚起迟到。
有效的自我安慰往往带来其他副作用,尤其是在过分静谧的夜晚,人的思绪总是跳来跳去,最终会被近期最在意的事情占领高地。
这三日,从他生日那晚回家到现在,凡他在家的时间,隔壁再没有一点动静传来。而在谢嘉遇刚住进去的那一段时间,每一个午夜时分,他都会被从隔壁客厅传来的不洪亮但刺耳的说话声吵醒。
应当是回国了,程不辞如是想。
然而这个猜测在脑中一经浮现,他丝毫感受不到心头如释重负的美妙情绪,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胸腔包裹下的每一个脏器都像是被冰水浸透的棉衣,下一秒就要不堪负重地沉入幽深黑暗的湖底,在暗处的漩涡中陷入自我纠缠。
凌晨两点,程不辞把床底那口大箱子拖了出来。装上电池后,球型机器人自动开机并识别人物。
“程不辞程不辞程不辞,程不辞今天有没有想我呀!”
“程不辞程不辞……”
“我没有。”
“谢嘉遇”:“没有么?好伤心哦!”
“……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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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情侣太难了,当然——罪魁祸首是苏大
第18章 钟翊和孟攸
天气一日较一日冷,午后多云阵风,空气干燥无比,安哥拉兔也不乐意长时间在外遛玩,楼下草坪上蹦跶了没十分钟就扯着牵引绳往公寓楼大门的方向蹿。
程不辞收了些绳段,把安哥拉兔一把抱起揣进怀里。
“买完菜再回。”
还是老几样,付完账程不辞原路返回,进公寓楼后他看见一名亚裔面孔的年轻男子正在跟老式电梯斗智斗勇。
老式电梯保养不当,最外层的铁闸门顶部和底部严重生锈,难开难关,要么找到技巧,要么纯靠蛮力才能拉动。
程不辞没打算上前帮一把,仅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往楼梯走。
不多时,年轻男子从梯厢里走了出来,随后跟在程不辞身后上到三楼轻车熟路地找上了程不辞隔壁的房子。
开门期间,程不辞朝左偏了偏眸,瞥见年轻男子用指纹解锁了隔壁房门进了屋。
隔壁房门的指纹锁是谢嘉遇在住进去的第一夜就换上了的,程不辞用手背擦了擦自家的门把手,转动钥匙。
新租客都已经住进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