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靳明所能做的只有陪伴,以及引导他发掘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后来某一天,沈续对他讲,我想做医生。
想成为父亲。
汤靳明没意见,他见识过沈续的智商,于是点点头鼓励:“加油。”
没费什么力气,沈续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从乖巧小孩转变至潇洒且有学历的纨绔,只需要一个没怎么经历过社会险恶的单纯大脑。
沈续开始乐此不疲地参与各种聚会,被灌酒,喝得滚瓜烂醉的时候,汤靳明还是捞他。
直至某次舞会,由于期末考试,汤靳明没去接他,刚回到公寓,便看到沈续蹲在家门口不肯进。他光着脚踩在地上,鞋整整齐齐地压在屁股底下隔绝冷气,天知道零下的温度,他是怎么在这待这么久的。
汤靳明快步走过去,没来得及说什么。已经长得比他身高差不多的男孩忽然抬头,眼眶通红,直愣愣地张开双臂倒向他。
嘴唇碰嘴唇。
牙齿撞牙齿。
浓烈的血腥味充盈口腔,陌生的柔软扫过所有,汤靳明听到沈续又气又恼,但语气还是软软的。
沈续说:“为什么不接吻啊,他们说接吻很舒服的。”
“靳明哥哥……你亲亲我好不好。”
“怎么接吻啊,是这样吗。”他边抱怨,边用力埋进汤靳明怀中。
“……”
汤靳明抱在怀里的书本脱手,全部落在地面散掉了,不管不顾的。
他头次觉得用钥匙开锁真是人类社会最该淘汰的东西。
指纹解锁超越一切,科技改变生活。
……
汤靳明还是怀念,怀念沈续软软叫他靳明哥哥的时候。
打从沈续开始规培,说话的语气就全变了。
语调寡淡的小沈医生单手拎着咖啡,表情冷冷地对他讲:“汤靳明,你迟到了十分钟。”
代表医学的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给了汤靳明当头一棒,沈续的笑容与日俱减,直至某短时间连基本的表情都做不出,只会吊着眼皮回以汤靳明沉默。
那段时间沈续整个人都是淡淡的。
淡淡地说话,淡淡地睡觉,拥抱接吻也不伸舌头。
直至规培结束,他飞到他在的城市闷头睡了很久。
汤靳明没课的时候就会尽量推掉社交,用剩余的全部的时间跟沈续腻着。他习惯自己做饭,口味也清淡,经常自己做饭。只有保洁每隔两三日俩收拾一次,并补满冰箱。
直至沈续终于主动钻进被子里问他想不想的时候,衣服甩到床底,他喘着粗气拉开床头柜找套,失手碰倒沈续的手机。
捡起来,屏幕亮起一瞬又暗了。
仅仅只用这半秒的时间,他仍然看到了标注着evander的未读通讯记录。
最新消息的是五分钟前,明晃晃写着几个字:沈,我就在你家楼下。
眉峰凌厉地斜挑,汤靳明晃了晃手机,还没来记得说什么,沈续便面色突变,啪地挥手将手机一巴掌拍好远。
“心虚?”汤靳明眯眼,锁骨的汗落在沈续脖颈。
沈续偏过头闷闷地摇了摇,然后主动背过身,趴在床上,双手抓住枕头说:“快点。”
“evander,名字起挺好。”汤靳明扶住沈续腰窝,直起身,披在肩头的薄被顺势掉在腰际,围着他的腿根,“寓意是强大的战士。”
“小沈医生似乎需要比我更强大的战士保护自己么?”
沈续很明显地抖了下,心虚还敷衍:“你去解决一下。”
“我很贵。”
“快去!”
“先付钱。”
室内温度低,小沈医生冷得大叫:“事情没解决就收费啊法师!”
汤靳明:“……”
可以叫律师,也可以叫老师,但这声法师远不止只是从沈续那脱口而出。
但汤靳明能认定的是,第一声法师的确是从沈续这开始的。
不知道几千个日夜的洗礼,沈主任还记不记得evan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