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从不会主动伸手去引诱谁、甚至藏掖自己的美丽,现在却有了一种玫瑰般招摇过市的妩媚——她明白过来,这是狐狸的地盘,有此独特妖气,才是自然。
毕竟是狐狸,毕竟。
这么想着,扶老携幼地爬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已经接近霓衣所说的那个翻过去就是狐狸谷垭口。山坡变得陡峭,周围的雾也变成了蓝紫混杂的颜色,唐棣正想下来把雄鹿让给几个快要没有力气的妖怪骑,前队——甚至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她问怎么了,没人回答。她立刻赶上去,结果半路就发现有箭簇刀枪从两旁的灌木丛里伸出来。每一把兵器都被戴黑手套的手握着,刀虽出鞘,弓箭上弦,却都很克制,仿佛出现只是对存在的表示,不具有攻击意图。
但那也是武器。
她正想拿出竹节鞭自卫,霓衣就在前面喊她。越往前赶就看见兵士越来越多,直到霓衣身边,发现前路已经被二十几个士兵挡住,手持长枪身披重甲的,活像一堵墙。她扫了一眼,心里觉得有趣,即便不知道此地是狐岭,从那然俊俏得过分的男人脸就能看出他们全是狐狸精——胸口的白衣,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模仿原形的白毛。众男子见了她,立刻让开一条缝隙,一个通身白衣、长着一对浅蓝色眼珠的年轻姑娘走了出来,虽着戎装,却无武器。女子对二人略一施礼,笑道:“请随我来,往前走是个宽阔的山岗,大家都可以在此休息。这位想必就是霓衣姑娘了吧?请二位稍后与我一道去见大王。”
漫长的队伍就在这些手持兵器的狐狸精的护送下,到了前方山岗,安顿,休息,霓衣和唐棣告别众妖和群鹿,开始步行上山。那白衣女子领路,两三个军士护送,唐棣跟在霓衣身后,预备随时搀扶,也趁机四处打量。在森林里踏着不知以何为据的奇怪阵法,未几来到一个洞口,白衣女子手一挥,幻象消失,一个装饰华丽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入内一看,宫殿里回廊盘旋雕梁画栋,仿佛只要镂空了还能支撑重量,就一定雕个透彻,不知什么材质的火把泛着蓝紫深邃如夜空的光芒,厅堂内则泛着近乎发白的金色亮光:一片幽雅,唐棣不禁感叹出声,说自己从未到过仙界,想仙界也不过如此。
霓衣闻言回头,几乎是提问式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哦,你真的这么觉得吗?而那白衣女子回头,笑了,“这位姑娘谬赞了,我们这里始终是魔界,再想也没有仙气呀。”
她笑笑,心想,能修建如此好的洞中宫殿,按理肯定是世系绵长、妖丁兴旺的大妖族了,往人界寻同类,更像是贵族而非修行门派。但边走边往两边打量,除了护送她们的军士还算严肃,其他守卫一旦与她们视线相接,就笑出一股子媚态来:到底是狐狸,就不能笑,笑了就失去一切严肃。
连前面这白衣女子也不例外。从其相貌来说,极其美丽,一颦一笑,尽态极妍——但和霓衣不一样。霓衣无论是对你亲热还是疏远,总别有一种骄傲冷峻在;而这些狐狸则亲人温和,甚至像热情的狗一样,会主动上来贴近你,贴你的脚踝,在小腿间蹭来蹭去。
对于一般人而言,肯定后者更亲近更好,但她更喜欢霓衣这样。毕竟如果一个人的温度太高,彼此亲昵久了也会热。反倒是冷一些好……
等等,我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在想这些旖旎的东西?
她低头笑起自己来,真是狐狸岭啊!
再一抬头,白衣女子领着她们走进了一个华丽至极的大殿。大殿正中的金色巨大屏风前,有一个用花草装饰得极为厚实好看的宽大卧榻,一眼看去便知是“大王”御座了。但旁还有另设一椅,装饰更简洁些,像是留给继承人的。
她正漫不经心地打量,不防屏风后抛出一个语气堪称亲昵的问题:“小霓衣——这么老远带着这么多小东西到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