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呈玉微哂,“李家、郁家都是煊赫一时的家族,权势最盛的时候,他们何止畅想过百年?但现在,他们又在哪里?”
不过,商呈玉还是答应下来,他微微侧过脸,看窗外的风景,一蓬蓬的风从森郁的竹林穿过,惊起松海波涛。
“我会跟昭昭离婚。”未等商载道欣喜,他又缓声说:“但我的第二任妻子也必须是她。”
商载道蹙眉,刚要发怒,商呈玉转过脸,眸色漆黑,“作为交换,您之前说得那件事,我答应了。”
商载道眉眼松缓,满心愠怒犹如扎破的气球,飘飘乎不知所踪。
“好,您能这样想就是最好的。”他起身,满面笑容,“你的身体和天资都优于希林,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商载道离开,带着他那一群鬼魅一样如影随形的便衣。
商呈玉没有去送,微微支着额头,漫不经心赏景。
商载道的离开并没有让阴森清幽的檀园多几分活气。
檀园依旧被一片萧瑟孤冷笼罩。
下班后,容向熙来到容韶山治病的301,带着几摞文件。
郁小瑛在病房前的院子里荡秋千,容向熙一靠近院门,她便看见了,起身笑,“怎么过来了?”
容向熙走近她,温声将容逢卿的事告诉她,“我不能不防,不能毁了坤泰集团自祖辈起积攒的英明。”
这话孰真孰假只有容向熙自己知道。
或许她真的想维持坤泰集团的名声,或许她只是不想让容逢卿好过。
自容子暮入狱,郁小瑛对徐兰珺母女的关注大大减少,还真不知道徐兰珺竟然找了个这么“好”的女婿。
“你想拆散他们?”
把容逢卿跟她那位未婚夫分开,即使她未婚夫出了再大事情,也跟容家无关。
“当然不是。”容向熙说:“我要把容逢卿和徐兰珺逐出族谱,驱逐出容家。”
一个跟容家无关的人,即使找得未婚夫再过分,也不关容家的事情。
郁小瑛眼睛一亮,“你已经说服理事会了,过来通知你父亲?”
她以为作为容家家族的理事长,容向熙已经做了驱逐徐兰珺母子的决议,现在是来通知容韶山,气死他。
“也不是。”容向熙柔声说:“我怎么好做残害手足的事呢?这件事要爸爸决议,要他来大义灭亲。”
郁小瑛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我女儿!”
容向熙说:“这是文件,我去说服他。签了这份文件,爸爸便以他的名义发起驱逐徐兰珺母女的提案申请,而我作为理事长,会顺利将这份文件通过,至于理事会其他董事同不同意——”
当然会同意。
徐兰珺母女对容家没有任何利益,将他们驱逐出去,信托便少发一份生活费,剩下的人不知有多快乐。
“诶,我来劝说他。”郁小瑛拦住容向熙,从她手里拿过文件。
这么好的气人机会,她才不会放过!
容向熙猜到郁小瑛想法,从容将文件交给她,又轻轻嘱托她几句,便抬步去见主治医师。
郁小瑛唇角带笑走至门前。
步伐稍顿,她压下唇角笑意,眼角眉梢装作一贯的冷清模样,而后推门而入。
容韶山躺在床上在合眼休息,郁小瑛进门的声响扰了他安眠,他睁开眼,目光望向她身影。
随着身体机能衰退,他的视力也越发不好,再绝代芳华的美人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道模糊的影,他没瞧见郁小瑛手里拿得什么,只是察觉到她心情不错。
“哦,昭昭过来了。”容韶山知晓,只有见到容向熙,郁小瑛得心情才会转好。
一贯如此。
郁小瑛见瞒不过他,也就不刻意装成冷冰冰的模样,脸色温和,“签了吧。”
“什么?”
他话音落下,一旁守着的李清源立刻恭恭敬敬从郁小瑛手里拿过文件,语气舒缓复述着文件内容。
只念了三两句,容韶山便了然,他说:“我死了之后,作为容家家主,昭昭自然有权力驱逐家族内她不喜欢的人,怎么还要我签字?”
郁小瑛冷笑,“你以为昭昭是你么?不孝不悌的名声她可不会沾!你既然做了那么多残害兄弟不孝长辈的事情,也就不差驱逐子女这一桩了,签了吧,我们彼此都好看。”
容韶山点了下头,“那就签。”
事到如今,签与不签不是他能掌控的,他不签字,郁小瑛立刻便能拔他的氧气管,他把大权全部交付出去,自己便是秋后的蚂蚱,能蹦跶几天,都要看郁小瑛母女是否手下留情。
李清源拿了笔给他。
容韶山许久没握笔,手腕无力,笔尖在纸上颤抖 ,写不出完整的字,歪歪曲曲。
郁小瑛蹙眉,拿过他手中的笔,垂眸在纸面上签字。
“容韶山”三个字,铁骨银钩。
完美写出容韶山身体极盛时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