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毓不明白项耕为什么对铺小院这件事这么执着,每天闲了就对着门口那块地精雕细琢。
槐花现在开得正旺,没风的时候香气也一阵阵往院子里飘,程毓跟有迷魂药勾着似的,每天都要爬树上去坐一会儿,然后带着一身又清又润的香味回来。
项耕挑着得整齐又漂亮的摘了不少,小的夹到书里,大的泡水洗干净后挂在屋檐下的绳子上,准备做成干花。
一串串的槐花挂满了他们生活的那几间房子的屋檐,随着风飘摇。
平时稻田没人来,房门院门基本不锁。
项耕扛着铁锨拎着饲料袋子回院的时候,发现门口停着一辆他没见过的车,有四个人站在院子对面的水塘旁边,挺开心地说着什么。
项耕把铁锨和袋子放在门口,问:“你们找谁?”
两男两女,看上去就是结伴出游的朋友。
离这边最近的长发姑娘本来在水泥路下面的河堤上,看见项耕,跳了两步上来,冲他笑得特别甜:“打扰啦小哥哥,我们本来是从这边经过,看见大门上写着休闲农庄,就不请自来了,进来后才发现这儿太漂亮了,你们这里能住宿吗?”
项耕又观察了一下几个人,琢磨了一会儿,郑重地点了下头:“能。”
“太好了。”姑娘笑着拍了下手,跟旁边一个大高个儿说,“我就说能住吧。”
“不过你们要等一会儿,我得去收拾一下。”项耕说得倒是挺坦然,“我们这儿很久没人来住了,东西都有现成的,但是得做一下卫生。”
姑娘听了有点儿犹豫,转头看着大高个儿。
“这儿就你自己吗?”大高个儿问。
是不是怕我是变态。
半夜拉锯的那种。
“不是,”项耕说,“还有我哥,这片稻田是我哥承包的。”
“你们住这里吗?”小伙子又问。
“住,我们平时就生活在这儿。”项耕指指小院,“里边房间都是独立的,带卫生间,你们可以先去看看。”
项耕推开虚掩着的院门,带着几个人往里走。
门口的青瓦白石都铺好了,直径一米多不到两米,屋檐下面的槐花已经晒得差不多了,还能闻见香味。
进门左边靠里放着桌椅,一根金属杆和两面院墙撑着一个遮阳棚,花圃里长出不少高矮不一的花苗,花圃右边靠近门口的地方摆着两个矮木墩,分别放着不同的盆,一个白瓷的养着翠绿的稻苗,另一个陶盆里铜钱草有的飘在水面,有的靠在盆沿,水下游着几条项耕在水里捞来的长不大的小鱼。
靠近屋子的地上,从地砖缝里长出不少野花,项耕特意留的,现在已经开出了不少紫色和白色的花。
“我的天啊,”长发姑娘发出惊叹,“这院子也太漂亮了。”
程毓想着郑焕东再来的话就住这里,所以简单地收拾过,很整齐,但还是有些灰尘。
几个人进去转了一圈,看表情挺满意的。
“旁边那几间跟这间都是一样的格局,每间都是两张床,”项耕视线在他们几个身上转了转,两个姑娘一个长发一个卷发,两个男的打扮差不多,刚才跟他说话的穿着件白色上衣,另外的一个戴着墨镜一直没摘下来。
项耕想提醒他们没有大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挺好的,”小伙子说,“怎么收费?”
“按你们住其他民宿的价格减点儿给我们就行,我不太了解行情。”项耕说。
“行,”小伙子笑着说,“那我们先去转转,麻烦你收拾一下。”
太阳照在窗户上有点反光,在外边不太能看得清屋子里面,几个人出来经过项耕他们房间时,恍惚看见里面有个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桌子前。
“我哥,”项耕弹了下玻璃,程毓没反应,一直跷着腿低头看手机,“戴着耳机呢。”
走出院子,项耕给他们指能走的路:“前面是鱼塘,那边是养鸡鸭的地方,路边种的都是各种果树,房子后面有荷花池,你们随便转转吧。”
几个人挺兴奋,商量着路线。
“不过鸡太小了,还不能下蛋,”项耕说,“现在没有土鸡蛋。”
“没关系,”大高个儿乐了,“我们不是奔着土鸡蛋来的。”
等几个人走出去,项耕赶快回了屋里,发现程毓换了个姿势捧着手机,对外面的动静一无所知。
“哥,”项耕坐到自己床上,伸手在程毓眼前晃了晃,“我揽了个生意。”
程毓刚才在听农业技术的课,看着眼前的项耕,脑子里还一直回荡着“分蘖期是对水最敏感的时期,浅水最有利于分蘖”,“灌浆期水分,仅次于拔节、长穗、分蘖期的水分”。
“这……这行吗?”程毓拿着耳机盒在桌面上来回转,“咱这儿被褥什么的都没有啊。”
“我列个单子,你开车去镇上买,简单的被褥和洗漱用品就够了,”项耕说着拿了支笔,从手边的笔记本上撕了张纸下来,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