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过去看看。”
方引这样说着,然后走到距离那女人一米远的地方,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对方。
凌乱的长发后面是一双惊惧的眼睛,面颊干瘦凹陷,布满皱纹,看上去非常苍老,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你认识我吗?”方引轻声问道。
女人看了他一会,然后忽然跪了下来,不停地朝着方引磕头,力道大得连边上的特勤都拉不住。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方引,我当初真的不该做出那样的事!”
方引赶紧追问:“你做错什么了?”
可这话一出,女人却犹豫了起来,手在空气中无力地抓了几下,不说话了。
见此,方引想到lissa之前告知的话,便引导她:“你曾经想撞死我?是吗?”
那女人的双手震颤的频率越来越高,最后简直痉挛得像要发病了,还在不停地给方引下跪,口齿不清,几乎连话都不能正常说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方引才注意到,这个女人的后颈上,有一个小小的蓝色纹身,像是一只蝴蝶。
记忆深处有一个东西似乎动了一下,等方引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是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
像是,在跟方引玩木头人的游戏。
医院对面的街道旁忽然驶来一辆车,里面下来了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为首的人对着联邦特勤亮出自己的证件。
“我们是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她是偷跑出来的病人,我们这就带她回去。”
说着,就让人抓住女人,要把她带上车。
女人此刻跪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那个蓝色的蝴蝶让方引有些烦躁,他有些印象,却记不得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像一个捋不平又扯不出线头,生生地膈应在他的心上。
“可她认识我,我不能让你们就这么把她带走。”说罢,方引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保镖,“带她进来,我需要细聊。”
“你误会了,她见了谁都这样。她从新闻里认识了你,所以才跑出来大喊大叫的。”
为首的人蹲下来,像是要验证自己的说法一般,望着女人:“你前两天还不是说,让我也放过你吗?”
这句话一出,女人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再也没有刚才那样失控尖叫的反应。
她口中喃喃低语,像是一道预先被设置好的程序启动了,对着那个人道:“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不该,让人开车撞死你……”
方引的瞳孔急速地震了一下。
为首的露出一个“我就说吧”的表情:“她年轻的时候做错了事情,就这么疯了,于是看见谁都想祈求得到一张赎罪券。”
然后他站起来,手下的人一左一右地抓住女人的干枯的手臂,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方引上前一步:“她叫什么名字?”
“无名无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完全神志不清,精心治疗多年才能勉强开口说话。”为首的人微微躬身,语气礼貌得挑不出一点错,“今天多有打扰,是我们工作不力,抱歉了。”
说完,他示意手下的人带上女人,转身就要离开。
方引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女人,心里却为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而暴躁。
明明一个问题就这样横亘在眼前,但他暂时竟然连一点解题思路都没有。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的小插曲?
方引忍不住上前一步,身边的保镖却在他耳边轻声提醒:“方先生,小心媒体。”
此刻,医院大楼里有联邦国内和国际上的大约十几家媒体,正排着队要采访谢积玉。
本来方引也在他们的采访范畴内,他作为元晖集团大公子的身份一直讳莫如深,眼下有这样的机会媒体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方引拒绝的态度很强硬,再加上有领杉集团的公关部在前面顶着,倒也不用多担心什么。
只是眼下,如果被他们发现且堵住采访的话,那便麻烦了。
于是方引看了一眼即将离开的车,车上写着“安慈精神病院”几个字,他便暗暗记在了心里。
回到病房后,谢积玉已经出去接受采访了。
餐桌上,方引给他剔的牛尾肉已经吃完了,烤三文鱼吃了一□□衣甘蓝酸奶看上去只少了三分之一,那碗特地加了骨胶原肽胶囊的燕麦粥看上去是一口都没动。
果然是一张有些难伺候的嘴。
方引皱着眉在谢积玉的病床床尾坐了下来,取出佛手柑茶放在杯子里,然后用热水泡上。
他闭着眼,沁人心脾的清香还没有完全散发出来,手机便响了。
方敬岁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该来的还是来了。
从他知道自己上新闻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这件事是越不过去的。
方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意外的是,里面竟然传出了周知绪的焦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