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竞:“回去?吧。”
叶满乖乖应道:“嗯。”
可韩竞没挪步,他堵住了叶满的唇,那是两个?人分手以后,吻得最深最久的一次。
好?像梦游,有种幸福感,可又有种随时会碎裂的危机。对于?叶满来说,他得到幸福的时候永远像踩在悬崖边上,永远不安稳,担心?下一秒会消失,往往他这?么想的时候,幸福就会消失。
韩竞牵着叶满的手,原路返回。
就像带着走失的孩子回家。
走了好?久,找回露营地?,叶满才知道自己跑了很远。
封闭的空间有利于?保温,户外灯能将整个?空间照亮。
叶满趴在睡袋上,掀开了韩竞那张卡片。
一张空白的纸板,上面用大气的字写着:寻找。
他愣了一下,翻出自己那张,两个?放在一起,户外灯把纸板照得橘黄。
在大山的视角下,那是掩藏在是浩瀚林海中唯一的光点,像一只发光的绿色植物。
“这?是最近七八年的状态,”韩竞语气平稳地?说:“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好?像没事可做,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有时候会开车出去?转转,但?是还是觉得孤独,一直想找到什么去?缓解,但?找不准。”
叶满侧躺着,蜷缩起来看他,冲锋衣帽子扣在脑袋上,让他那双圆圆的干净眼?睛也显得深沉。
“哥。”叶满打断了他,轻轻地?说:“不要说你的事了。”
韩竞眸色一点点淡了下来,他凝视叶满,语气有些冷了:“为什么?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叶满摇摇头。
他闭上眼?睛,说道:“我不敢把自己的欲望填太满。”
韩竞瞬时就收敛了自己的急躁。
他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加确定,叶满喜欢上了自己。
他看见自己肩上遍体鳞伤的小羚羊在一点点信任自己,但?是还是处于?不安。
互相了解的过程未必要迅速完全地?双向打开,那被受惊的羚羊抗拒了,把握不好?分寸,它会痛苦地?逃走。
“睡吧。”韩竞说。
叶满“嗯”了声,片刻后,他小声问:“哥,山里真的有神仙吗?”
韩竞说:“有。”
叶满:“晚安。”
“晚安。”
夜里凉气一点点浮起,山里布满大雾。
侗族人家有一句俗语——久晴大雾雨,久雨大雾晴。
叶满迷迷糊糊睡着,听?见帐篷外簌簌落了小雨。
叶满坐起来,看向帐篷出口,明明夜很宁静,可他老觉得外面有东西。
他丰富的想象力在夜里某次意外醒来开始发挥作?用,越膨胀越大,他开始觉得外面的不是野猪或者毒蛇,而是一些神秘奇怪的东西。
他爬到帐篷口,轻轻拉开拉链,外帐挡得严严实?实?,雨水顺着绳子流下来,下面的空隙外黑洞洞一片,有湿润的凉气送进来。
叶满缓缓退回去?,一个?人在孤单的黑夜里坐了会儿?,转头看向韩竞。
现在是晚上十点,他睡不着。
在这?里的感觉其实?很好?,他和外界声音完全割断了,没那么烦躁焦虑,可韩竞睡着,全世界就只剩下他自己了,他又觉得孤独。
他轻轻爬到韩竞身旁,伸手,戳了戳韩竞的睡袋。
韩竞没反应,呼吸很均匀。
叶满又靠近一点,用指头戳了戳他的脸。
帐篷里很暗,他不知道韩竞睁开了眼?睛,觉得叫不醒韩竞,就地?趴下了。
他把自己蜷起来,脑门儿?搁在韩竞胸口位置,闭上眼?睛,试图酝酿睡意。
几秒钟后,他听?到了韩竞的声音:“怎么了?”
叶满精神很倦,知道自己冒犯了,可不愿意起开,他蔫巴巴地?小声说:“外面有怪物。”
韩竞凝神听?了会儿?,雨夜里,连松鼠都?不出来。
他把睡袋拉开一点,伸出手,摸索着在叶满脑袋上摸了摸,说:“什么样的怪物?”
叶满闭着眼?睛,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指插进自己头发里,小声说:“只有一只脚,眼?睛很大,有獠牙。”
韩竞弯弯唇:“只有一只怪物吗?”
叶满:“还有一个?,车轮那么大的黑蜘蛛,肚子是红色的。”
韩竞:“自己想出来的吗?”
叶满:“不是,书上写的,我觉得它们就住在这?样的山里。”
他歪过头,看韩竞,说:“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这?里都?住着谁?”
韩竞伸手,打开了灯。
叶满坐在睡袋上,脚上没穿鞋,就是薄薄一层袜子。
韩竞从背包里取出件厚外套,大手握住叶满的脚踝。
叶满怔了怔,下意识抬脚,韩竞把外套裹在了他已经?散去?温度的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