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们已逼他太过,若他甩手不理,才是麻烦。
“你将这鸳鸯佩送到他手中,便说我已想开,一切都是命数,让他不必担忧……
“先前那等保胎之言,就莫再提了。”
紫棠闻言放心不少,知道她的话江纨素听了进去。
如谢序川这种未尝苦楚,不知天高地厚的天之骄子,一味逼迫只会让对方心生逆反。
少年人,最易挑唆。
用鸳鸯佩勾起他的愧疚,以退为进,再告知她家小姐已然认命,反会让对方使尽全身力气,帮她家小姐达成所愿。
第31章
“主子,您猜我方才瞧见什么了?”
九彩居位置偏僻,谢家上下都视这里如洪水猛兽,从不踏进半步。
如此反让谢歧自由许多,就连卫虎也时不时偷溜出谢家,在外疯玩。
如今他顶着一头碎草,坐在谢歧浴桶旁的小杌子上。
“江纨素的丫鬟来找谢序川了,还给他递了个东西。虽然我没听见那丫鬟说了什么,但瞧她的面色,像是与大少做诀别似的。”
卫虎看着谢歧:“您说她这是放弃谢序川,要进宋家的门了?”
“以退为进罢了。”
谢歧坐在浴桶中,面上盖着块温热软巾。
随意搭在浴桶边沿的手臂遒劲有力,但若仔细看去,可见上面带着许多浅白痕迹。
有的呈不规则圆形,有的像是小小一道月牙,有的看不出是什么造成的,虽不明显,但数量不少。
卫虎看着,对那些伤痕并不陌生。
月牙多是用指尖掐出的,细小的坑洼,是不知什么东西刮去的皮肉,落了疤。
他身上也有许多,但疤痕要比他家主子深上不少。
卫虎笑嘻嘻撸起袖子:“主子,您身上这伤,是几岁时候弄得?看着不如我身上的明显,怕是年岁小,皮肉还细嫩的时候,伤的吧?”
他啧啧两声:“是老太太,还是您那母亲?”
扯下面上软巾,谢歧垂眸看着手臂上的坑洼,无谓道:“记不得了。”
“我这身伤,大多是七八岁时候落下的吧,就是六年前,主子您把我买回谢家的时候。”
谢歧嗯一声,随手捞了软巾覆在手臂上。
其实他记得的,不光记得谢三娘在他还没有软凳高的时候,用金簪刺他,还记得谢家下人在他饥饿哭闹的时候,用指甲死命掐他的皮肉。
皮肉之痛他记得不深,倒是对自己有一次去找那所谓的母亲时,记忆尤为深刻。
谢家花圃边,他与谢三娘走个正着。
对方见了他,突然就抬脚将他踢进花丛,花刺扎得他浑身血淋淋的,他却不敢哭叫出声。
若他哭叫,只会被谢三娘掐打得更狠。
谢歧还记得那日,他从花圃中爬出来,扎了满头满脸的花刺,哭着去找花南枝。
幼年时的他不懂,不懂为什么祖母不喜欢自己,自己的母亲也不喜欢他。
他日日看着母亲将谢序川抱在怀中,细声细语温柔呵护,不免心中委屈。
那日受了伤,他也想让母亲抱抱他,轻声安慰他,帮他小心而仔细地将身上花刺摘下。
可终归,再次失望。
谢歧还记得自己去璇玑院的时候,花南枝蹲在地上为谢序川摆瓷偶。
他哭着跑过去,花南枝刚见了他,就忙把谢序川抱进怀中,连退三步。
“身上这么脏,跑哪里顽去了?”
紧紧将谢序川护在怀里,花南枝眉头紧皱:“照顾二少爷的下人都死了不成?他整日疯跑,把脏东西蹭序川身上怎么办?”
谢歧看着他的母亲将哥哥牢牢护在怀里,居高临下,冷漠而厌恶地斜睨着他。
那模样,好似在看路边的一条无主野狗。
“娘亲,你也抱抱歧儿……”
“弟弟……”
听见他哭喊,谢序川在花南枝怀中伸出手。
谢序川的手掌很白,带着幼儿特有的圆润细嫩,谢歧见了很喜欢,也缓缓将手伸出。
他的手,黑瘦且满是血污,和着污泥显得漆黑、肮脏……
在谢序川伸出手的那一刻,花南枝厌恶地抱着对方跑回了房里,任由他站在璇玑院里,哭得声嘶力竭……
哗啦一声,谢歧从浴桶中走了出来。
“主子穿衣。”
把内衫递给谢歧,卫虎又把浴桶冲刷干净,将浴房收拾的妥妥当当。
他亲娘死得早,父亲再娶后一直在继母手下讨生活。
继母对他非打即骂,六年前他不过七八岁大,冬日里被继母用煤钳抽得口鼻喷血。
也正是那时,他遇见了谢歧。
对卫虎来说,谢歧是主,也是父兄。
从浴房出来,卫虎坐在谢歧面前,抓了桌上的馒头大口大口吃着。
他口里呜呜咽咽:“主子,虽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