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激灵,心房和脑海一阵轰隆响,隐隐地似乎有狂潮掀起又落下的声音,以至于何向晚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
何向晚又重复了一遍。
她仍然没听清,直到何向晚问了第三遍,她才听见他问:“你的房间在哪里?”
宋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里面。
他拉着她向里面走,推开门,打开灯,狭小的室内只有一床一柜,外加一个很小的床头抽屉柜。
身份证和户口本就在床头抽屉柜里。
宋茹走过去拿出身份证和户口本,转身的时候,见何向晚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卧室。
他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好奇和专注,审视着这个她住了五年的小房间,他看得极为仔细,方方面面全都看到了。
宋茹看着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她不敢多想他的眼神: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表情看这个房间?为什么看得这么仔细?她都不敢想。
如果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别的男人和女人身上,她一定会觉得是男人爱极了女人,连她住的房间都想要看得清清楚楚,因为真的很爱很思念的话,就会想要了解她生活的点点滴滴,透过目光,想象那些他无缘参与的日日夜夜……
但是这眼神属于何向晚,她只向这个方向略微想了一下,就自愧地收回了想象——他跟她是权宜结婚,他亲口说过“他无意婚姻”,他之所以会选择她,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没得选择的选择罢了。
瞎猜什么爱情啊,三十六岁了,还像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儿般爱做梦吗?
这个念头让她微微惭愧,听见他问自己:“你就是在这里躲了五年吗?”
什——么叫躲了五年?宋茹心想。
她心头的旖旎因为这句话尽去,想起他不肯原谅自己的“不告而别”,这个“躲”字用得妙极了,全部的怨气都在这个“躲”字里了。
她尝试着解释:“我妈丢下她后来生的这个小孩跑了,这个孩子除了我,世上没有别的亲人,加上他得了重病,所以我就……”
“我想了很长时间你躲在哪里,过得怎么样,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你就是在这里躲了五年。”他打断她,没有让她说完,他走进室内,在狭小的房间内走走看看,最后来到窗前,透过夜色,看着院中的树影。
风过,树影婆娑摇曳,透过敞开的窗子传进来风声和树叶哗啦声,他突然问她:“这里的树也有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吗?”
宋茹不解地看着他,心想这是什么话?天下的树不都是一样吗?
他也没有解释,头抵着窗棂,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眼睛盯着楼下的夜色树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眼睛放空,没有任何焦点,唇角的弧度看不出他此刻是伤感还是欢喜,好在他只发了一会儿呆,就直起身,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伸手要。
宋茹没给,不懂地看着他。
“都放在我这里保管,免得明天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