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得还挺愉快,何阳说他现在正在一家科技公司干,刚转正,待遇还可以。
邵惜很捧场:“科技公司啊,那么厉害!”
只是说着说着,何阳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你和谁来?现在还在跟段忱林玩吗?”
邵惜坦然道:“嗯啊,怎么了?”
何阳说:“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是说连你都被他骗过了?”
邵惜疑惑地歪了歪头,“什么?”
何阳说得凝重:“你还记得我高一的时候,不是遭遇了一场很严重的意外吗?不久之后我就转学走了。”
邵惜“嗯”了一声,“你脚现在还好吧?”
“还好啦,”何阳挠了挠头,“虽然走快了还是会有一点跛,但平常几乎看不出来了。”
邵惜说:“那就好。”
何阳话音一转:“是段忱林做的,后面我家查出来了。”
当时目睹了结果的邵惜心里一惊,“那你怎么……”
何阳无奈道:“没办法啊,段忱林的背景比我牛逼啊,只能我走,连我爸妈都咽下了这口气。”
邵惜没说话。
何阳说:“你还是别和他走太近了,他真是个疯子。”
段忱林垂着眼,沉默地听着,他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按照邵惜那同仇敌忾的性格以及对他的讨厌,两人估计会一拍即合,开始说他的坏话,而邵惜一定会更加坐实对他“疯子”的评价。
段忱林忽然有点想抽烟,他摸了摸口袋,空的,这才想起来,烟在换下来的裤子里。
“虽然段忱林是很坏,但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所以你肯定还做了点别的。”
……
什么。
邵惜说得很清晰,在空旷的洗手间里传出来,甚至带着一点回音。
段忱林一怔,摩挲手指的动作猛地定住,瞳孔轻轻地缩起来。
邵惜……说了什么?
何阳显然比他更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邵惜不再看他,只细细地洗起自己的手来,“你还做了点别的吧。”
可能和段忱林待得久了,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竟带着几分冷意,颇有些段忱林的风范。
何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打得措手不及,语气激动起来,“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和他压根没什么交集!你有什么证据吗?”
邵惜想了想,“抱歉,没有。”
其实他也不确定,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详情,只是……
“那你凭什么这样说!”何阳脸上尽是被冤枉的愤怒。
邵惜关掉水龙头,抬起头,透过镜子直视何阳的眼睛,认真道:“因为我和他认识十七年了。”
第21章 你想睡床吗?
十七年。
不是一天,不是一年,是几乎贯穿了他们整个生命的、漫长的十七年。
这句话里包含的,不是对某件事是非对错的判断,而是一种基于漫长时光和无数细节积累下来的、近乎本能的了解和信任。
即使争吵、即使厌恶、即使互相伤害,但在外人面前,这份由时间锻造的认知,依旧坚不可摧。
邵惜就是那种典型的帮亲不帮理,他可以欺负但别人不行。
他不知道,这份无条件的信任与明目张胆的偏袒落在旁人眼里,是多么不可思议。
门外的段忱林,背脊依旧挺直地靠着墙,但周身那种冰冷的、戒备的气息,却在无声无息中,悄然融解了一角。
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他脚边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那光芒太过耀眼,竟让他有些目眩。
邵惜把手擦干,抱歉地笑了笑,“那班长,我先走啦,你玩得开心!”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路上看到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杯巧克力芭菲,眼睛一亮,恬不知耻地凑过去问这是在哪买的。
小孩子指了指餐厅的另一角,邵惜就蹦哒着,像只前面吊着小鱼干的猫,一下被拐走了。
足足二十分钟后,才心满意足地捧着两杯同款巧克力芭菲回来了,他放了一杯在陈时津面前,抱怨道:“竟然要等那么久……”
只是,虽然段忱林不喜欢吃甜,但三人同行,邵惜唯独只买了陈时津的份,又像是在孤立。
但孤立也没什么吧?更何况他们还在吵架呢!
邵惜“啧”了一声,像完成一个不得不走的过场一样,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在甜品店薅回来的免费水果糖,撒在段忱林面前。
反正段忱林也不会吃,他只是意思意思一下,待会还要收回来当储备粮———
段忱林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那堆花花绿绿的糖果中停留片刻,面无表情地挑了颗看起来色素没那么多的白色,剥开五颜六色的糖纸,放进了嘴里。
邵惜目瞪口呆,他转头看向陈时津,隐蔽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无声地做口型:“他这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