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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羽牛驮薪】(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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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以来,她各地募兵,选拔精锐扩充中军,已有弓箭手八千,弓弩手一万两千,骑兵一万,刀盾手五千,陷陈死士五千。再加上嫖姚、车骑两位将军手底各四万人,四名杂号将军授兵各两万。她麾下有重兵二十万,但这仍然不够令人心安。

“急递母皇,武库内所有的火炮与火油还不够,加紧赶制,越多越好,半月之内运到前线。”姬洪姱骑着马,往托温河的方向徐行。“殿下,西夷皆是骑兵,擅长快速推进,折兰马可日行千里,恐怕投机与火炮并不适用于马战。”绣衣监军在她左后方跟随,拱手进言。

“托温是个小城,偏远苦寒,每四户聚居一落,共用火塘。下有烟道与引水渠,铺青石板,主屋下设炭窖,冬日时塞入薪棒点燃,烧制木炭的同时以烟热取暖。我并不准备投飞火,我准备将火油倒入水渠,在地下引爆火炮,烧毁整座托温。”姬洪姱的口吻飘轻,“夷人若是进了城,一日可抵平州。平州一朝失陷,攻占京师易如反掌。相比之下,舍弃小小的托温又算得了什么?这里原本就是用于监视夷人动向的前哨,自然应当物尽其用。告诉母皇,刀枪无眼,水火无情,我不能保证自己每次都幸存。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

裹着腐肉的指骨掉在她的腿面上,姬洪姱勒住了马。

结冰的托温河就在她眼前,浓雾彼端的至深处是茫然无际的雪原,她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刺目的日影之下,食腐的鹫鹰在头顶盘旋,时不时发出两声枭笑似的长鸣。监军不明白皇三女脸上的神情是什么意思,她催动坐骑继续向前时,监军吓得蓦然一个激灵,追着喊了两声殿下。皇三女对此充耳不闻,反而抬起手,勒令她闭上嘴,原地待命,身影很快便为水波般流淌的浓雾隐没。

她闻到气味了,鲜明的冷意中掺杂丝丝缕缕的血腥和动物身上的臊臭。那至今不曾谋面的夷王就在不远处。

马儿在冰面上行速很慢,掌钉踩碎冰碴,发出细碎的声响。浓雾中隐约现出分布规律、间隔均匀的轮廓,鹫鹰成群,飞掠其间,争鸣抢食。河岸边蹲踞的身影静止片刻,缓慢地升腾起来。直到听见一声冰面破碎的细微声响,姬洪姱抚摸着战马的脖颈安慰,马儿后退两小步,站定了。她的视线不曾离开彼端的那人,极小的一团影子,乍看上去仿佛孩童或幼兽,然而她起身的动作展露出常人不可比拟的肢体控制能力,那必将是位身经百役的战士。

天际遽然传来猛禽的尖啸,金羽玉爪的巨鹰透空而下,以极快的速度贴着二人之间的冰面飞掠而去。帘幕般的浓雾被它锋利的羽翼割开,缓慢地消散,露出夷王青灰色的双眼。

她身后一排木桩如同标示领地的界线,倒悬无头的血尸。唯独她正后方的那具特意留下了齐整的遗容,被剥去外皮的人体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那是被她掳去的裨将,姬洪姱轻轻歪了一下脑袋,叫什么来着?北堂罗。这矮子大抵刚在附近完成浩大的祭祀,这些战俘无一不是她献给母神的人牲。她想通过这种方式震慑部众,以显示自身的冷酷与铁血,弥补体量与外形上缺损的威严。

姬洪姱打量夷王时,夷王也正打量她。牧笃里旄林并没有想过她能在开战前见到南方萨拉的第三位安追,以虚伪言行煽动她部烈彼此仇恨的狡黠母狼,竟然是与她长女年龄相仿的孩子。她渐渐咧开赤红的双唇,露出尤为渴血的微笑,满口小牙雪白而细美。

浓雾缓缓掩上帷幕,结束二人为时不长的会面。牧笃里旄林的身影往后退了两步,隐没而不复见,姬洪姱勒起马缰回程。

她们都在等。等托温河彻底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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