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乔眼中又涌起了一阵泪花,咬着牙道:“修郎,哪怕是为了报仇,我也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明明一开始,林修接近沈南乔,便是为了利用她对付宸贵妃。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看着沈南乔憔悴无比,一双明艳的眸子被仇恨填满的样子,林修竟觉得心里传来了一阵沉闷感……
不。
他的家族就是被宸贵妃害得那么惨。
沈家是他的仇人!
他怎能对仇人动恻隐之心?
无毒不丈夫,他绝不能怜悯沈南乔。
要怪……就怪她是沈家的女儿吧!
……
京城。
猫儿胡同。
一名男子行走在下着细雨的小巷中,带着一个竹篾编的斗笠。
他的一头乌发,如墨汁般淌在褪色的靛蓝粗布衫上,额前的碎发被水汽濡湿,贴着饱满的额角蜿蜒而下。
耳垂被冷风吹得通红,像两枚嵌在玉瓷上的珊瑚珠,随着他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颈间露出的肌肤,薄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恰似新抽的藕节裹着层透明的纱。
那双眼睛生得极妙,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浅琥珀色,覆着层水光般的薄雾,倒像是雨夜里浸在清水里的琉璃盏。
男子将一叠纸张护在怀中,避免被雨水打湿,露出的指尖细瘦得像初春的竹芽。
抬眸时,长长的睫毛上凝着的水珠簌簌落下,在他苍白的面颊上划出两道银痕。
风吹动他宽大的衣袖,露出补丁摞补丁的内衬。
他的长相偏阴柔,哪怕是粗布麻衣的装扮,也掩盖不住那出色的容颜。
正因为长相太过出众,男子在猫儿胡同十分有名。
但看到他,不少街坊脸上都露出了嘲讽之色:“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工部侍郎吗?哈哈哈——”
“怎么,你今天又带着你绘制的桥梁图,去工部自荐了,都水司有没有把你收下啊?”
“以后见到你,我们是不是也得唤一声‘大人’了?”
“你也不瞧瞧,京城人才济济,你一无家世,二无权贵引荐,工部瞧得上你绘制的那些图纸?”
“我劝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了,不如凭着这长脸,去攀附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更有前程。”
“……”
男子并未理会他们,从青石板上走过,只留下一个阴柔又绝美的背影。
众人说说笑笑,又谈论起了其它话题。
此人正是余砚之。
他深知余家早已落败,凭他的能力,根本护不住先祖留下的《独钓寒江图》。
而且他虽是余家后人,在绘画上却没有丝毫天赋,只醉心水利。
故而余砚之隐姓埋名生活在此处,时不时就带上自己绘制的图纸,希望得到工部那些大人们的赏识。
可街坊们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
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官员想出头,哪轮得到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纵使他有一身才华,也得不到施展抱负的机会。
谁知道今日,余砚之回到破旧的小屋,竟看到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对方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纪,周身的气场不似俗人,却生得面白无须。
余砚之清楚,世间有多少人想找到《独钓寒江图》的真迹。他为了保住先祖留下的最后一件宝物,一直小心谨慎地生活。
此刻看到来人,余砚之瞬间警惕起来,微眯着眸子问道:“你是何人?”
小周子见到余砚之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男人的容貌生得太过艳丽了,简直是美得雌雄莫辩的妖孽!
他出现的那一刻,破败的小屋仿佛都变得亮堂起来。小周子这才切身体会到,“蓬荜生辉”这四个字的意思。
娘娘交代他时,虽然提到过余砚之过人的相貌,但此刻亲眼见到,小周子还是忍不住暗自诧异。
他起身缓缓走到了余砚之面前:“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主子可以助你实现平生的夙愿!”
……
钟粹宫。
小周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万安!”
沈知念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眸看向他:“起来吧。”
“谢娘娘!”
“谢娘娘!”
小周子起身后,垂首站着汇报道:“娘娘,您交代的事,奴才已经办好了。后续再有关于余公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