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车窗外一片灯火通明,是一片红色刹车灯汇成的海洋。当我补完妆,车流、不、应该说是车块才开始以龟速移动。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平时道路通畅,坐公交到中兴广场不过半个小时,眼下这状况就不好说了。
&esp;&esp;库洛洛没有与我约定时间,所以是早是晚也没数,但如果迟到得太过分,他十有八九会撂下我自己走人。我不由担忧地问道:“这样得走一个多小时了吧?”
&esp;&esp;司机大叔豪迈地一挥手:“不会!进出城都要走这一段路,所以高峰期特别堵,过去之后就好走了,我的技术你放心!”
&esp;&esp;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在车间距拉开的一瞬间,出租车闪电般动了起来,司机大叔以神一般的抢道技巧左夹右塞,在一片愤怒的喇叭声中突破塞车区域,继而压着限速线一路狂飙。
&esp;&esp;能在这个点开车进市内的都是高手!
&esp;&esp;停车之后我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钱塞进司机大叔手里。
&esp;&esp;大叔慢条斯理地找钱,同时严肃教育道:“晚上要早点回家,不要让家里人担心啊。”
&esp;&esp;“是是是!谢谢了!”
&esp;&esp;“不客气,慢走。”
&esp;&esp;他说“慢走”时我已经飞奔进绿化带的树丛里扶着一棵树干呕起来,状态分外像未婚先孕的无知少女,抬起头来便是一脸担忧和纠结。
&esp;&esp;但我纠结的不是保胎还是打胎这种遥远的问题。
&esp;&esp;——我勒个去,果然晕车了!早知如此还不如继续在车堆里蜗行,这种惨淡的形象怎好意思出现在库洛洛眼前?能不能放他鸽子?
&esp;&esp;“刘恋。”
&esp;&esp;说曹操曹操到。我浑身一抖,捂着嘴回头,库洛洛正站在树丛外:“你在这里做什么?”
&esp;&esp;好吧,这下不用纠结了。我拍了拍胸口:“我有点晕车,你可以在外面稍等一会儿吗?”
&esp;&esp;“好。”
&esp;&esp;库洛洛二话不说潇洒远去,我抽了抽嘴角,内心顿觉凄凉。
&esp;&esp;不说温柔体贴了,好歹象征性关心一下嘛……
&esp;&esp;好吧这只能是痴人说梦。
&esp;&esp;我理理衣襟擦擦嘴,再次抹了个口红,昂首挺胸走出树丛,以示自己高贵冷艳、坚强霸气,才不需要什么嘘寒问暖。
&esp;&esp;拐过绿化带就看到库洛洛坐在广场中心的长椅上,专注地看着广场外的车水马龙和人来人往,夜晚各色灯光交杂地映在他脸上。
&esp;&esp;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不远不近地看着他。
&esp;&esp;仿佛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力场,库洛洛所在的那片区域看起来自成一体又与世隔绝,周遭的喧嚣热闹都与他无关,而他只是冷眼旁观。
&esp;&esp;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不是也并不真实呢?
&esp;&esp;库洛洛转过头,与我目光相接,我连忙稳住表情,小跑过去。
&esp;&esp;走近了才发现那张长椅上还歪着一个正在睡觉的流浪汉,两条光溜溜的大腿与库洛洛近在咫尺,而库洛洛泰然自若。
&esp;&esp;“抱歉,久等了。”
&esp;&esp;“没事。”
&esp;&esp;库洛洛依然坐着,转手递给我一个记的纸袋。
&esp;&esp;我一愣,不敢置信道:“……给我的?”
&esp;&esp;不会吧,刚刚才腹诽过他冷漠无情来着,要不要这么打脸啊?
&esp;&esp;“红茶,休息一下吧,我想你现在应该没有胃口吃饭。”
&esp;&esp;“谢、谢谢!”
&esp;&esp;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受宠若惊”,我捧着杯子小心翼翼地在库洛洛另一边坐下。
&esp;&esp;广场里的椅子虽然不是情侣size,但也只是宽了些许,容纳三个成年人顿时有些拥挤。我与库洛洛肩并肩紧挨着,甚至能感受到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渐渐有点呼吸困难。
&esp;&esp;卧槽,好紧张!
&esp;&esp;我猛吸了一口红茶以纾解紧张感,结果这红茶简直就像刚刚才泡好,我悲催地在烫到的同时还呛到气管,咳得天昏地暗。
&esp;&esp;库洛洛毫不客气地笑起来,另一边的流浪汉睁开眼,不满地赏了我们两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