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夜晚发情野猫的嚎叫,混合着深山猛兽低沉的吼叫,一高一低两种声音仿佛来自深渊的鬼哭,让人毛骨悚然。
手上拿着拨浪鼓的老妇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双眼无神地嘟囔道:“回家我要回家回家我要回井大村”
奚禾赶紧过去搀扶住她,却没有什么特别震惊的神色,而是见惯不惊地安慰道:“好,奶奶,你先去睡一觉,睡醒了,我就带你回家,回井大村,好不好?”
老妇人不允她,固执道:“不,我现在就要去”
那面僵持之下,莫祈君的头本来仅有的一丝疼痛忽而加重,好比有一根针线把她的开裂的头颅缝了起来,却什么麻药都不用。
这样的疼痛比皮肉之苦更加难忍,她整张脸挤在一团,哆嗦的手死死扣住脑袋,腿软到险些站不稳。
得亏被林疏昀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怎么了?”
莫祈君只觉痛苦无比,脑中起初是一个两个声音,刺刺不休着什么她听不清,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多,一个叠加着一个,有尖细的,有粗犷的,有苍老的,有年幼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如同一把把飞镖扎入她的脑子,她忍着剧痛,终于听出了那些声音汇聚成的一个字。
杀。
尸骸遍地他们的眼前,是整整一大片的……
门窗紧闭依然能够感受到外头的“傀人”因为这阵铃声开始疯狂躁动,莫祈君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头皮揭开,把里头的一切全部掏空。
林疏昀左臂用力搂着她,右手桎梏住她的腕骨不让她伤害自己:
“阿祈,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莫祈君从头到脚不断挣扎,眼白逐渐开始有些泛红,手中的动作也变得强劲,呢喃着:“我要杀了你挡道的都得杀”
方铎离得近,自然将这话也听入了耳中,微微凝眉:“林公子,莫姑娘看上去不太”
话音未落,就伴随莫祈君一声痛苦到扭曲的叫喊。
那边奚禾还要拦下老妇人,有心无力抽身来帮忙看情况,林疏昀手上力道加重,却也只是加重力道,没有回应方铎,只是稍微抬高了一点音量,呵道:“莫祈君,搞清楚你是谁,给我清醒过来!”
这一声倒是起了作用,翠绿眼中的红色褪去了些许,手上的力气也卸去一些,声音从她嗓子眼钻出来:“林翊”
“是我。”他松开把她的腕都掐红了的手,拂掌擦去她额角的汗。
见两边的情况都不太好,方铎扬声问:“奚姑娘,这铃声是不是每晚都会响起?”
奚禾一手端着药碗,正哄着老妇人喝下药,一手安抚她的背脊,闻声点点头道:“不错,铃声每晚几近相同的时间响起,总要持续估约一盏茶的功夫。”
“每每响起,外头的怪人就要异动,奶奶也会想要往外走,我猜测,它多半会影响心智薄弱之人。”
她蹙眉道:“莫姑娘,也受到影响了吗?”
目光所及,莫祈君正努力地和在失去神智作斗争,竭尽全力抓住了林疏昀的手臂,指尖在衣袖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啊我的头好痛!”
林疏昀搂紧她,单手护在她的后脑,让她能靠在自己的肩上:“再忍忍,等会儿就不痛了。”
正当她趋于平静之时,铃声起伏溘然变动,如当头一棒敲中莫祈君。
她双眸染红,直接双手作爪狠狠挣脱开林疏昀,拿起匕首就要给他一刀。
幸而方铎反应迅速。
抬手利落的一击让她瘫软下去,不省人事落回了林疏昀的怀中。
那把精致的匕首也这么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奚禾趁这功夫把喂了药的老妇人扶回床上,盖好被子,匆匆走出来:“这是怎么了?莫姑娘的症状比之奶奶有所偏差,会不会不只是铃声作用的缘故?”
林疏昀从单膝跪地到直立站起,动作流畅得根本不像是怀里还抱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