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刘清!刘清!”
原来阿强在扯他的衣服,试图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刘清平复了呼吸,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他只能疲惫地制止阿强的叫魂。
“……别吵了,我没事了。”
阿强却用崩溃的语气吼道:“没事个屁!你有大事了!他大爷的保护区玩阴的,共感调频早就开始了,而且外头已经开始区域调整了!比他们员工说的整整提前了两个小时!!”
“……”
刘清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站不起来不是因为腿软,而是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
英雄救美。
“快跑快跑快跑!!!”
阿强杯水车薪地拽着刘清的衣服,恨不能把他从地上拔起来。
刘清扶着维生舱,努力在眩晕和反胃的不适中保持行动力。
阿强指着另一个方向,“楼梯在那边。”
刘清看了眼他指的方向。
太远了,他连出口在哪儿都看不到。于是他转身朝来时的电梯走。
阿强一看就急了,“你有点常识!地震了都!”
刘清弱声但说话还算平稳,“区域调整也不可能调整到钟鼓楼,先出去再说。”
“不调整到不代表不被影响啊,这背景设定二十一世纪,那时候的机械水平你没点b数吗?你就不怕一脚踏进去,直接埋里头了?”
刘清喘了一口气。
“我知道。但麻烦用你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看我,我像是有千米冲刺过去的力气吗?”
“……”阿强沉默了。
“再说了。就算倒霉死了,不也有你陪我吗?”
“……你可少乌鸦嘴吧!”
刘清笑了。
阿强没好气地闭了嘴,聊胜于无地“扶着”刘清进了电梯。
电梯的灯光在不详地闪烁着,上行的时候发出“吱呀”“哐啷”的声音。
阿强怕死地挂在刘清的肩膀上,一直“阿弥陀佛”。
刘清的心跳也很快。
他已经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死亡的恐惧了。他只知道自己双耳耳鸣,满耳朵都是自己的心跳声,共感域还有一种亟待喷薄爆发的悸动在躁动着。
这让他感到眩晕。
刘清只能靠在电梯的厢壁上,才能让自己勉强不滑下去。
终于,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了“1”。
咚——,电梯门缓慢打开。
“谢天谢地!”
阿强喜极而泣,拽着刘清的衣服朝外走。
可这时候,变故发生了。
砰!
电梯突然猛烈地晃动了一下,整个厢体朝下顿了一下。刘清抓紧了电梯里的扶杆才没有跌下去。
阿强听上去是真的快哭了,“刘清你是真乌鸦嘴啊!”
刘清的脸色也变了——好像人总是要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格外珍惜拥有的东西,像是爱情、健康、或者生命。
吱——嘎——
拽引电梯的钢带发出让人牙酸的撕裂声,厢体出现了一个微妙的倾斜。
紧接着,哐——,电梯失重朝下坠落。
砰——!!
又是一声巨响,电梯的坠势止住。
“停,停了?”
阿强心有余悸,抬头一看,又是一声“我去?”
“季末川?”阿强的声音震惊无比。
刘清听到这个名字后,惊讶地抬头望去。
光从头顶劈下来。
季末川的身影逆着光嵌在门缝里。
他单膝跪在地上,一条手臂朝上撑着电梯厢的顶部,肩背肌肉绷出锋利的弧度,丝绸衬衫被撑裂出了数道口子,暴露出他皮囊上凹凸不平的接驳痕迹。
休息间倾泻的冷白灯光,把他的轮廓熔成了滚烫的金色,像一尊神像被焊在了生与死的界碑前。
怦嗵。
刘清听到了自己心脏的声音。
有血从光里坠落。
刘清这才发现,季末川是用小臂卡在变形的门轨里,一截碎裂的金属扎穿了他的手臂,金色的血浸透了衣服,裹着光落成了一串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