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情。
张定坤拎起滚开的铸铁壶,起身烧杯烫盏一顿忙活。
一边借烹茶之机,一边极小心的观察着方绍伦的表情,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心里越发有谱。
看样子,大少爷心里其实清楚,他蹉跎至今,都是为了他。
若无情意,怎会有愧意?前两回委实急躁了些,得调整一下策略了。
片刻之后,张定坤端了两盏香茗过来,递一盏给方绍伦,“小心烫。”
语调柔和,顺势坐回原位,啜饮一口,身子往后躺,刻意拉开彼此间距离,予紧张的人以安全感。
他倚靠着沙发,悠悠的叹着气,“唉,绍伦,你不明白我的苦处。你上回让我早点订门亲事,我如何不想?这冷锅冷灶的,有时候累了一天回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纯粹抽胡说,但他表情太过真诚,方绍伦不免上当,点点头,“既如此……”
张定坤不待他发表建议,垂下眼睛,径直絮叨,“可是没办法呀,我对女人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郭三带我到堂子里,那些窑姐儿论姿色是没话说,美丑我还是分得出来,可只要靠过来我就浑身不舒坦,不想让郭三看出来还得强忍着。就连你姐靠我肩头上,我都恨不得把她摔出去,只有对你……”
方绍伦忙打断他,“别说瞎话张三!”他赶忙转移话题,“你如今说起谎话来眼都不眨了,我明明听说你理城还养了一个相好……”
话一出口,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这话说得跟吃醋似的。
张定坤露出个得意的笑脸来,“你也听说了?我散布消息的时候特意吩咐了,一定要弄得人尽皆知的。我告诉你罢,你可不能转头跟老爷子去说。”
他微微倾身靠向他。
“理城那年不是匪乱吗?抢了我们好几间铺子,我带了家丁护院前去围剿。当地有个镖局,总镖头便是被山匪所害,他膝下无子,却有个极争气的女儿,闺名叫红欣,那可是个让人佩服的好女子,枪法极好,有勇有谋,助我们缴了匪乱,还亲手了结了匪首,替她爹报了仇……”
他颇有说书的天赋,将剿匪的细节徐徐道来,好几处转承起伏,扣人心弦。
方绍伦听得又惊又叹,不由问道,“红欣小姐由此对你情根深种?你二人就此结缘倒是佳话。”
“哪能呢,”张定坤皱眉,“我都跟你说了,我对女子毫无感觉,再厉害再好,除了佩服别无他情。你不信我?”
方绍伦转过脸庞,张定坤续道,“红欣小姐立誓不嫁人,想重振镖局,便与我商量,借我名头一用,只当欠我一个恩情。我那时生怕老爷子当真首肯我跟你姐的婚事,便命人将这事散布出去,老爷子那般疼爱大小姐,要知道这出风流韵事自然不会肯了……”
他用比方才说柳宁身世还要隐秘的口吻,凑到方绍伦耳边,低声道,“绍伦,不瞒你说……我至今仍是纯阳之体,每天早上……”
“咳咳!”方绍伦打断他话语,几步走到门前,看看厅堂外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借电话一用……”
张定坤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但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惹恼了大少爷便是前功尽弃,收敛了神色道,“我送你。稍等,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转身进了左侧书房,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方盒子,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方绍伦好奇接过,入手挺沉,掀开盒上按钮,一枚小巧精致款式新颖的勃朗宁出现在他眼前。
方绍伦眼睛一亮,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这玩意的。
他伸手便从镌刻的卡槽里将它拿出来,又飞速将旁边一梭子弹装上膛,放在手心掂了掂,不轻不重,刚刚好。
“这是……‘花口撸子’?”乌漆漆的枪身,但造型秀气,枪口一圈压花,估计是勃朗宁的新款。
张定坤点头,“可不是咱国内仿制的那种,正宗比利时的货。送你的新年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