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的六眼充满神性。成年男人锋利的下颌线让他早就褪去了过往的稚气，令人惊觉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长大了那么多。

他还是穿着那身高专的制服，气质却格外寂寥。

他右手下意识抬起，苍蓝咒力瞬间凝聚成屏障，但下一秒，那些丝线像早已看穿他招式似的，一瞬间缠上了他的手腕、脚踝、腰腹——

“啧。”

他眉梢一挑，六眼迅速运转，试图从缝隙中找出破绽反制，然而术式却只是低笑一声：“你大概不明白吧？能够反制是因为站在同一水平面上。但是——”

“你和我，很显然不符合这样的情况。”

她病态地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术式如同一道道劈开寂静之夜的血光一般，基金缠绕上五条悟的身体，像是诡异的咒文顺着脉络缠绕而上，将五条悟整个人高高吊起于空中——他像一只利刃尽断的白鹰，被这些红色的丝线纠缠着，压迫着，被动地跪在那里。

咒力被压制的瞬间，他第一次感受到全身的肌肉在微妙地战栗。

回过神来的时候，五条悟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一阵子了——

至少他略微有些酸痛的膝盖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刚刚跟她说什么来着的？

哦，他说“你就是神乐澪”，然后被这个家伙否认了。

五条悟有些落寞地、自嘲一般地笑了一声。

他说的明明不是她，而是——

那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即使再痛苦再难过也会坚持下去，有着绝对坚定人格的神乐澪。

澪澪······

“哦？认输了吗？”术式旋转了一圈，语气中带着点无聊的感慨。

“怎么可能？”即使处于下风，五条悟依然保持着他最强的气度，冲着术式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的能力吗？用了半天只有一个术式？”

他试图找到她更多的破绽和术式。

术式盯着五条悟看了两秒，然后有点不屑地耸耸肩，叹了口气，像是在驯化一条愚蠢的狗。

“你们有那么多的术式那么多的法则，本质上是因为心境不够‘纯’。适配度不够高，所以需要术式的不足来强化。我已经极致完美，所以我不需要所谓复杂繁多的术式。”

她轻轻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指尖的火焰如同春花烂漫一样绽放开。

“不过你好奇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你看看啦。”

她一个人真的很无聊的好吗？这家伙虽然水平不行，但好歹已经算人类里面除了她最强的了——

哎，这些弱小的人类啊。

她非常大方地对五条悟进行了术式公开：“我的术式名为红丝律缚，如同燃烧的心火，可以束缚、烧灼与防御。简单来说，就是集完美于一体的存在。但本质上来说，红丝律缚最强大的本质在于心——”

“你应该不知道吧，她的心已经空了。”

“心脏对于人体五行来说算是火属性的位置吧？我的丝线最擅长由内到外束缚住一个人的心脏，然后一点一点的······”

“我是术式本身，术式的存在就是我。”

胸口处传来的钝痛不似作假，五条悟天生的六眼足够帮助他保持意识的清明。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所谓束缚心的含义——术式最强大的点在于她能够找到作为人类的内心弱点，烧灼对方的内心。

“撬开人类的恐惧、执念与自我怀疑的术式啊······”五条悟轻轻地叹了一声，难怪神乐澪那个意志力足够强大的家伙会被困住这么久而无解。

对于旁人来说一击毙命的存在，在她身体里与她共存了二十八年，被她压抑克制——

“还真是天才。”

不知道是在感叹神乐澪还是在感叹自己，五条悟抬起头，冲着术式勾了勾嘴角。

青年发着浅浅蓝光的眼眸是神明看待世界的方式。

那是神明之眼，是洞察一切，然后自愿被爱人束缚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