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凤凰侣……”因为不熟练的缘故,她的声音颤抖,最末一句更是荒腔走板唱不下去了。一旁扮戏的和拉琴的都笑起来。载漪拿着点烟的火柴指着那小宫女,笑得直颤,“小,小丫头片子,荒腔走板到九州外国去了……”女孩撅着嘴说:“端王爷您唱得好,您来唱嘛!”“我来?好!”载漪将水烟袋往炕桌上一放,站起来。屋里所有的人顿时来了兴致,连屋外的太监都伸着脖子往里瞧热闹。府里的总管喜子这时走进来说:“王爷,湖北江夏县知县陈树屏来看您来了。”载漪止住唱词说道:“哦,叫他在外间等着。”接着,又转脸对那女孩说:“听着,这两句应该这样唱,”他款款走动几步,学着女人的腔调唱道:“三人同掌昭阳院,学一对凤凰侣伴君前。”唱得是字正腔圆,那声音更透着一种妩媚的韵味,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堂堂五尺男人之口!
就连升平署的戏子们都由衷鼓掌叫好,只有福晋静芳依旧坐在那儿,嗑着瓜子,满脸都是瞧不起的样子。一曲唱罢,载漪擦擦头上的汗珠,叫戏子们继续排练,自己向静芳打过招呼,换上便衣来到书房。先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脸上满是肃杀之气,继而走到窗前,提起笔来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了“颐和园”三个大字,虽然凝神聚力,可是总是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
“李鸿藻真够绝的,竟敢在颐和园和皇上当面吵了起来,”喜子瞧着载漪的脸色说道:“也不知皇上错了哪根筋,愣是没给李鸿藻处分,反而还升了两级,赏下了双俸,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载漪就好像没有听见喜子的话,只是那握笔的手不停的微微颤抖,把颐和园那三个字写了一遍又一遍,他的脚旁,已经扔了一地废弃的宣纸团。“颐和园”三个字写完了,他拿起来,左右端详一番,“嚓嚓!”又一把撕碎,揉成一团,往地上一扔,烦躁的说道:“喜子,你说我怎么总是写不好这几个字?”
喜子奸笑着说:“那是因为王爷不喜欢这几个字。”载漪一愣,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冷笑道:“谁说的,本王喜欢,当年慈禧老佛爷把清漪园改为颐和园,取颐养冲和之意,士子们都觉得这名儿改得好!写不好这三个字,总归是因为本王没用啊!”
风雷激荡三千里 第六百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
喜子说道:“王爷是金枝玉叶,至贵至重,怎么可以轻易自责?”载漪听了,默不作声,背手走到墙边,望着墙上当今天子的画像出神。这是两幅西洋画师所画的油画。画面上,皇帝戎装金甲,雄风人,盘马弯弓,英气勃勃。当朝盛世的辉煌气局,好像要从画面喷薄而出!载漪猛地转过身来,双目几欲喷出火来:“今天的朝会,皇上说可能又要用兵了。”喜子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的说:“王爷想利用这个机会……”载漪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沉吟着说道:“志均奉旨到扬州采办贡品去了,大约这两三天就回来,你盯着点儿,一回来就请到王府来。唉,这种事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没有十足的把握,轻易不能动作,不然的话袁世凯便是咱们的前车之鉴。”
墙上的自鸣钟“当!当!……”敲了九响。载漪微微一惊,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去吧,记住不要轻易和外人喝酒,酒后一通胡喷,万一泄漏了什么,就会引来杀身大祸。”“是。”喜子答应一声出去了。载漪回过身来,一眼看见满地的废纸团,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又在书案上铺开一大张宣纸,提笔濡墨,用心写起“颐和园”三个大字来。殿内静静的,只听见自鸣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扬州府春风十里大街春湖轩的天井下,“啪!”一计响亮的耳光,打得那个拥在最前面的伙计晕头转向,眼前金星乱舞。“老虎不发威,以为是病猫!你们这班王八羔子,由着你们在门外乱嚷嚷也就够了,还真敢往本姑娘闺房里闯啊?”春湖轩头牌烟翠儿站在门口,杏眼圆睁,粉面通红。她穿一件贴身粉红小夹袄,衣襟未扣,腰间就用那么一根丝绸巾松松束着,露出大半个胸脯,白生生晃人眼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伙计们怒骂。几个伙计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那个挨了耳光的倒霉蛋捂着半边麻辣辣的面颊,可怜兮兮道:“借一百个胆子,小的们也不敢闯姑娘香闺,这都是妈妈的吩咐。”烟翠儿冷笑道:“妈妈的吩咐!她吩咐你们吃屎,你们也去?别忘了这些年是谁支撑着这个门面?我拿着自己不当人,才养活了你们这一大帮人,驴子拉磨,也有个喘气的时候,我才将息两天,你们就来我……”说着,她撩起腰间绸带擦眼圈儿。伙计们一时不吱声了,半晌才道:“姑娘别伤心,小的们不敢,妈妈也没有您的意思,我们只是瞅着那贩瓷器的小子癞蛤蟆似的,浑身霉气,赖在院子里白吃白喝,靠姑娘您养着,算什么呀?”“狗眼看人低!”烟翠儿把绸巾一甩,又骂起来,“凭你们这些王八羔子,也配说人家大爷浑身霉气?告诉你们吧,他现在是秦琼卖马,英雄落难,朱洪武还有个讨米叫花的日子,一朝腾龙在天,你们都没地方后悔去!”伙计们还想说什么,烟翠儿眼一瞪,“还磨蹭什么?滚!”眼瞅着她又要扑上来,伙计们吓得再不敢相强,只好灰溜溜走了。烟翠儿闺房里,志均只穿着一件白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