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新闻。此事由上海一直闹到天津,再到北京,甚至传到了南洋和美洲,关绪清看到照片勃然大怒,广东肃政史弹劾岑春煊的折子也到了,关绪清思之再三,知道岑春宣已成众矢之的,“猛虎”中箭是早晚的事,便将其关押起来,各地官员的弹劾折子络绎不绝,但皇上都留中不发,等事后查明了陈少白案之后,将此人秘密处决,真相也没公布。
可岑春宣是个难得的清官,身居省长高位,有时穷得不能举炊,他连家眷也没带,只有一个本家侄儿里外照顾。圣谕下来时把家产抄了个底朝天,只寻得几件打了补丁的破亵衣和两串青蚨。庭审他那天,三万老百姓聚到省府衙门外,人情汹汹,连衙门里的衙役都一齐倒戈,大呼:“岑公受刑,还有什么天日?”还是岑春宣披枷带锁出来申斥,命百姓“不得有违王宪”才算解围。预审官最后只得草草具本完结,定了个“斩监候”的罪名,折子在皇上玉案一置三年,却迟迟没有勾决。
他作官时没人敢送礼,坐班房时人们便没了忌讳。有的替他向狱中上下打点,住了单间牢狱,又“因病”允许带侄儿进去侍候。不知姓名的人常常送来衣物:“狱卒哥哥留点,胜余的给岑大人穿用”;天天都有人提着肉,“请照应大人”,丢下便走。因此,岑春宣这个待死之囚比他当省长时还要阔绰。每年秋决时,多少人家求佛烧香,盼着“皇上眯一只眼”漏勾岑大人。
接到内阁释放岑春宣的廷寄文书,四川省长朱旺祖压了几天没有照办,接着不久又接到邸报,赫然载着“已令内阁行文川蜀,释放岑春宣”。朱旺祖再不敢延迟,亲自坐了汽车径往狱中宣旨。一进狱门便见典狱带着一群狱役从一间小瓦房中出来,个个打着酒嗝。朱旺祖面沉似水的站在前门铁栅后,板着脸斥道:“不逢年不逢节,喝的什么酒?找打么?”
“回省长大人的话,呃——”典狱官打着酒嗝说道:“方才眉州市市长大人来访,说见了邸报,岑大人顷刻便要出去了。酒席是府台带来的。岑大人不肯吃,就赏了小的们。”
朱旺祖叨了声“岂有此理”,便径自跨进小屋。屋里布置得十分清雅,天棚墙壁都裱了桑皮纸,木栅小窗上糊着苍蝇绿的蝉翼纱。一张木榻占了半间房,油漆得瓦亮。榻上齐整叠着两床洗得泛白的青布被子,贴墙还放有一溜矮书架。架上的书籍已经搬空,小木案上摆着瓦砚纸笔等物件。
岑春宣的侄儿岑亮满头热汗跪在榻上捆扎着书籍。岑春宣倚在床帮子上瞅着油灯出神。见朱旺祖进来,款款起身,淡淡说道:“朱公别来无恙?”将手一让,请朱旺祖坐在对面。
“岑公,”朱旺祖见岑春宣一脸坦然之色,一边坐一边微笑道,“让你吃苦了。不过瞧上去气色还好。身子骨儿似乎比先前还要结实些。”
ps:这几章只不过是个支线情节,稍后是伊拉克战争。
中东风暴 第八百一十四章 官场屠夫
岑春宣苦笑:“有诗书陪伴,晓春秋大义,午夜梦回时,春宣无时不感念皇恩浩荡。我想大人今儿来,不单是说这些的吧。”
朱旺祖笑道:“我是来给大人道贺的。当今圣上以宽仁为政,已有廷寄,令兄弟前来释岑公出狱。岑公蒙冤三年,如今重见天日,飞黄有望。真令人喜不自胜!”说着便大声吩咐外边:“去给岑大人备车!不要偏废了规制,要省长一级的轿车。”又对岑春宣说道:“往日兄弟奉命行事,多有得罪之处,唉……这儿不是说话处,且到衙门盘桓几日,兄弟为岑公压惊送行,一切慢慢细谈。”
岑春宣含笑点头,吩咐岑亮把行李收拾停当了,径直送到省衙,自个儿则与朱旺祖各自上车,在一片吹打声中去往省衙。一路上,朱旺祖便在寻思,三年的光景非但没把这姓岑的搞垮,反倒养得心智明晰了,莫非当初那一身峥嵘的岑春宣,从此便当真能玲珑起来吗?
来到省衙,酒宴早已排下,岑春宣默然良久,说道:“三年来,承蒙大人照顾,春宣虽不得自由身,却得诗书教化,春宣是个直爽性子,当年在省长任上多有冒犯,不想大人竟有吐纳四方的度量,春宣自惭形秽啊。此次得见天日,春宣不愿再飞黄腾达了,若有机缘能面圣谢恩,求皇上允我回籍常伴梅花,便是春宣的夙愿,也望大人能从旁周旋。”
朱旺祖怀着一肚子鬼胎,当年弹劾岑春宣自己也是主脑,怕他出狱到京告刁状,听他的意思,一切旧账要一笔勾销,顿时喜上眉梢:“为大丈夫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岑公胸怀锦绣,海纳百川,朱某实在是敬佩。不过兄弟已经风闻,皇上有意命兄赴扬州任事,恐怕兄难遂心了。哈哈……谁不知道扬州是作官的福地,也是江南命脉所系,岑公一去,大展手脚,必定有一番作为。来,兄弟敬您一杯,祝你此番一路风顺!”
两人又聊了会子没相干的事,行李也已送到,岑春宣起身告辞:“大人,皇上有旨,春宣不敢耽搁,此去扬州前路未卜,若是有缘相见,春宣再置薄酒相待。告辞了。”
朱旺祖也没多加挽留,一直把岑春宣送到省衙门口,这才分别。朱旺祖瞧着对方的背影,心中暗道: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