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将来,无论他们是谁坐了江山,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会记得今晚这档子事儿呢?”
正说着只听门外一阵骚乱,王商连忙跑出去看了,又进来回奏:“皇上,四爷在外边要面见主子,说有要事启奏。罗明拦住他不让进,所以吵起来了。”
关绪清一下从炕上坐起身来,厉声问道:“是溥贤吗?不是传旨给你,有事让载沣代奏吗?为什么深夜闯进来?”
只见平时老成练达的溥贤在外边哭着说:“父皇,儿臣……”不等他说完,关绪清冷笑了一声:“哭什么,滚进来说话。”
溥贤跌跌撞撞的进来,棒棒棒磕了几个响头说道:“父皇,儿臣不孝,儿臣有罪,请父皇赐儿臣一死……”
关绪清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大笑:“哈哈哈……你居然有罪,你居然不孝?朕倒不明白了。你办事很有章法,很有学问嘛。连朕都被吓得不敢回烟波致爽斋了,干得很漂亮嘛。如果不是你这个逆子办事有方,朕恐怕已经被你杀了,或者送到左家庄火葬场了!哼,你溥贤还不够聪明啊。告诉你,中华帝国的曹还没出世呢!真是龙生九种,种种有别。朕没想到,竟生出你这样忤逆不孝的儿子来!你今晚来这里,就是哭给朕看的吗?你以为朕还会信你的话吗?”
跪在地下的溥贤就是为了彭志进兵山庄的事来的,他知道这顿骂是非挨不可的,可是他不能不冒死前来。可是却没想到今天晚上突然被叫来和兄弟们一块跪雪地。几个兄弟你一言,他一语,他在旁边听明白了。哦,闹了半天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调彭志的兵进了山庄。这还了得!他听了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谁这么损,这么缺德,这不是落井下石吗?我要不向父皇说清这件事,那谋逆篡位的罪名我洗不清啊!这时,听父皇这么一骂,他更清楚了,连忙说:“父皇的教训,儿臣时刻铭记,但今天之事,显然有人要陷害儿臣。现在儿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求父皇明察。儿臣今日一是来领罪,二是求父皇慈悲,网开一面,不要株连别人。千罪万罪皆在儿臣一身。儿臣愿一死以报父皇。”
关续清说道:“哼!说得轻巧,有人陷害,你这么一说朕倒不好发落你了是吗?你干的那些好事。即使朕不处置你,你就能逃过天谴吗?你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了,还想照顾庙里的小鬼。告诉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谁的事儿谁自己担着,别人替不了。怎么处置别人,朕自有安排,用不着你来多嘴!”
关续清盯着儿子的脸看了半晌,忽然翻身下炕,在殿里急速地走来走去。突然,他停在溥贤身边,猛地踢了一脚,怒声喊道:“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朕看着恶心,你……滚出去!”
溥贤战战兢兢地磕头退下去了。关续清转过身来,脸色变得十分可怕,他厉声对在场众人说:“全都跪下,听朕宣旨!”
梁启超、载沣,刚刚进来的溥贤,还有侍候皇上的太监宫女们,全都跪下了。关续清不假思索的说:“撤除溥贤爵位。即日起,无论是谁,不许再把他当郡王对待。溥贤,你去传旨给皇子们,没有朕的旨意,有擅自离开戒得居一步者,格杀勿论!此外,立即将彭志拘押,派可靠的人押往京城监禁。从现在起,没有朕的特别旨意,任何人不许调动一兵一卒。违旨者,立即处死。王商,你马上派人给承德警备司令部打电话,看他们的部队现在到了哪里,来了之后不必见朕,先把八大山庄的防务全都接过来,替朕守好这里,不准有一点儿差错。”
这一连串的圣旨,关续清说得并不快,可是口气却非常坚定,丝毫没有留下余地。梁启超不等皇上吩咐,早就来到桌子旁边,按着皇上的口述,写好了圣旨,请皇上亲自盖上随身携带的玉玺。溥贤和王商答应着跑出去传旨了,其余的人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房子里静得可怕。
溥贤垂头丧气的出了房门,他本来是耍个小聪明。就拿今儿晚上这事儿说吧,众皇子兄弟跪在雪地里挨冻,想站起来活动一下都不敢。他趁机到父皇跟前去侍候,烤烤火,暖和一下,也探探风声,听听消息。这会儿,他来到外边儿,对众位兄弟宣示了父皇的圣旨:“没有父皇的旨意,有擅离戒得居一步者,格杀勿论。”关续清这旨意下得严厉,皇子们听了个个心惊胆颤,溥贤眼珠一转说:“众位兄弟不要害怕,父皇一向是宽厚的。他老人家说了,擅自调彭志出兵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只要能恪守皇子的本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兄弟们又没犯大错,怕什么呢?大家放心,一切由我来维持,不会叫兄弟们吃亏的。”
溥贤正说着,老十溥辰接上话茬儿了。这溥辰年纪不大,却是皇子中出了名的刺儿头,看见四哥这劲儿,他早就忍不住了:“哎,我说四哥,这么说小弟要恭喜你了。刚才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了,或者有什么机密?叫我说,四哥你就给兄弟们透个风,叫我们也高兴高兴。哎——四哥,是不是要让你当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