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可嘉,但是,”狄法贴近夏洛蒂,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裹挟着毛骨悚然的危险意味,“我问过那天在教堂里的人,他们都说,你根本没给伊洛里那瓶药。”
“——你是砸掉了啊。”
“夏洛蒂,你的虚伪和愚蠢都令我厌烦至极。之所以我还没杀你,只是因为你的姓氏。”
狄法的异眸闪烁,宛如某种兽类,透出一丝冷酷的光芒,轻声道:“而现在,斯图亚特这个姓氏的最后一丝荣光已经随你的父亲一同埋进了坟墓,剩下来的东西,既不尊贵,也不荣耀,只是一堆苟延残喘的花架子。”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夏洛蒂,望向伊洛里,两人对上眼神,说:“还有,我已经有爱人,我视他如生命。”
远处的伊洛里也吃惊于夏洛蒂的求婚,他不知道狄法在跟对方说什么,只看见狄法跟夏洛蒂靠得很近地讲话。
伊洛里心知狄法所执著的人是自己,不会答应夏洛蒂,但看见这一幕,仍旧下意识觉得有些刺眼。
平心而论,两人无论外貌,还是出身都十分般配,站在一起,宛如天生一对。
所以,当接收到来自狄法的视线,一如既往地黏热和执拗的情感时,伊洛里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笑容,无声地做出口型:别担心,我没多想。
他也是会有嫉妒心的,谁让他喜欢上了狄法,那么想要占有对方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看到狄法靠近别人时,他也会下意识地感到不自在。
夏洛蒂循着狄法的视线望过去,见到本应该死掉的伊洛里,哽了一下,全身冰冷。
她知道,自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狄法跟夏洛蒂拉开距离,冷冷地扫了一眼爱德华三世的灵枢,说:“我是来参加一场葬礼,而不是闹剧的。既然默哀环节已经结束,那么祈愿爱德华三世的灵魂安息,其他的我不再奉陪。”
他说完就离开了,伊洛里和麦考利等人连忙跟上去。
夏洛蒂站在原地,浑身发抖,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莱安怒不可遏地指着夏洛蒂,咬牙切齿道:“夏洛蒂,这就是你要的吗!不仅要在全国人面前受辱,还当着我的面背叛我!我看你是真的发疯了。”
“卫兵,把先王的灵枢运往皇家陵墓,再把公主带回宫。我宣布葬礼到此结束了!”
莱安这一声喝骂惊醒了夏洛蒂,她伸手挡在水晶棺面前,阻止道:“不,葬礼还没有结束!谁也不许动爸爸的灵枢!就算是哥哥你也不行。”
夏洛蒂倔强地直视莱安,眼角还带泪,却莫名涌起一阵气势,镇住了莱安。
她走上宣讲台,看向礼拜堂最末尾,直面那里的一众记者,记者们像闻到了血腥的鲨鱼,一股脑涌上来。
“公主、公主!是爱德华三世殿下的死刺激到你,才要做出这种荒唐的行径吗?”
“对公爵求婚失败,这样的结果让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羞耻极了?”
“狄法公爵不要你,你还要嫁给其他人吗?”
夏洛蒂抹去脸上的泪水,一字一顿道:“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爱上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件错事,尽管这似乎让我卑微如尘埃。”
幸灾乐祸的记者们愣了一下,他们还以为夏洛蒂会情绪崩溃地嚎哭,好记录下皇家的出糗时刻。
夏洛蒂:“我的人生不会因为未能如愿的爱情而中止,我将嫁给民众,嫁给亚瓦尔帝国,直到瘟疫结束,直到我死去为止。”
“我将把忠诚和爱、我的一切都献给主的事业。”
她拿起宣讲台上的经书,虔诚又郑重地亲吻经书,泪水滴落在扉页的祷文上。尽管她在无声地痛哭,但又因为内心的某一角彻底坍塌下来而觉得痛快。
爸爸,我亲爱的爸爸,睿智的爸爸,您说落子无愧,我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我落了子,我做出选择,我像狼一样去争去抢、抢得头破血流,但原来无愧的代价竟这么痛,原来我并不会一切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