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高瘦挺拔的身材,同样斯文的细边眼镜,就连医生身上那股子身经百战、看淡生死的气场都一模一样。
郑淮明的视线在许循远身上停留片刻,只是第一次见面,只是并肩而行……和遇到沈望的感觉全然不同,这人让他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眼看她就要走下台阶,他急促地喊道:“方宜,雨太大了,我送你回去。”
方宜撑伞的动作顿了一下,连头都没有回。
许循远玩味地笑了一下:“你男朋友?”
方宜垂眸:“现在不是了。”
除了雨声,只余寂静,这对话也落在郑淮明耳畔。
他紧攥的骨节泛白发青,竭力忍耐上前将她强行拉回身边的冲动。眼神如一片平静的湖泊,深藏不见底的湍急暗流:
“今晚我们好好聊一聊,行吗?”
方宜不想再演耳聋的戏码,回过头去,认真道:“今晚我和许医生还有工作上的事要谈,我们要去吃饭,就不麻烦你了。”
说着,她刻意往许循远靠了半步,将伞递给他。
意思再明显不过,许循远嘴角微抬,配合地半撑开伞,似是要共伞离开。
看见郑淮明眼中一瞬被刺痛的慌乱,方宜心里竟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她向来只能被动地承受这个男人带来的喜怒哀乐,这次终于让他尝一尝这不好受的滋味。
“那你结束以后,给我打个电话……”
介于第三个人的身份,不想影响她的工作,郑淮明还是妥协了。他礼貌地微笑一下,没有再坚持。
听到他这句话,方宜丝毫不怀疑,晚上他会追到自己家里。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沉重的呼吸暴露了她的不平静。
“方老师,看来你有要紧的事处理。”许循远恰到好处地笑着插话,他向来不喜欢掺和紧张的人际关系,也懒得蹚浑水,尤其是那个男人的眼神就差把他活剥了,“那改天再吃吧。”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郑淮明一眼,对方宜说道:
“那我们晚上再联系。”
直到许循远的身影消失在大雨中,方宜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郑淮明,如同成年人在审视一个哭闹不止、撒泼打滚的孩童,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见她始终没有走开,郑淮明深呼一口气,终于敢上前,摸索着去牵方宜的手。
他知道自己此时很可悲,却又生怕稍一放手,就会永远失去那生命里唯一的眷恋……
“方宜,能不能不分手……”郑淮明漆黑的瞳孔中是深深的恳求,平日里高高在上、温文尔雅的男人,此时是让人不适应的低微,“之前是我不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六十章 复合
大雨瓢泼、夜如浓墨,马路上汽车寥寥,街边的商店也都早早关门。
往日繁华热闹的北川市被按下暂停键,黑色轿车在孤雨中飞驰,溅起深深浅浅的水花,时间仿佛成了虚无。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清冽的车载香水气息,有些过于浓郁,似乎在掩盖若有似无的烟味。
方宜佯装小憩,靠在椅背上,用闭合的双眼将谈话的可能隔绝。
然而,近在咫尺的喘息仍钻进耳畔,时轻时重、隐忍压抑,让她恨不得将耳朵彻底堵上。
突然,轿车猛地急刹——
车靠路边停住,轮胎与地面大力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方宜来不及反应,惯性前冲,被安全带勒得肩膀生疼。
郑淮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只顾得上打开双闪灯,整个人就骤然折下去,另一只手瞬间捣入上腹。
驾驶座的空间有限,他侧背过身,额头抵在窗框上,脊背止不住地颤栗。
面上喜怒不形于色,可激烈的情绪已经快将他吞噬,如一把尖利的刀将五脏六腑捅得烂碎。
近在咫尺,方宜不是感觉不到郑淮明的痛苦,却还是偏过头不再看。
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该站在电视台外边吹风等她,再不济,以他的人脉、口才,想混进大厅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是不是赌她一定会心软?
“这套不是每次都好用。”方宜闭了闭眼,狠心道,“你能不能别老拿自己的身体要挟我?”
男人的呼吸声瞬间停滞,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叹出半口气:
“没有……”
黑暗中,郑淮明悲哀地勾起唇角,发狠地拿骨节碾压那块冷硬的痉挛,疼得目光失神。所有痛感搅在一起,分不清是心脏还是那切去一角残破的胃。
他努力挽回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再赌她心疼?
“爱人先爱己,你才出院多久,就敢这么折腾?又想进医院?”方宜责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关切,“你的药呢?”
郑淮明似乎疼得厉害,许久没有回应。
她自顾自地去翻副驾的储物格。一打开,里面十分凌乱,除了证件都是烟盒,还有三四个撕了包装的小药瓶。
方宜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