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应忻跟他说的话,还有一句
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闻确将目光从眼前的美景中收回,转向应忻。
绯红色的晨曦洒在应忻的头发、眼睫和面颊,从闻确的角度看去,他整个人被光芒笼罩着,像是镶了一圈金边。
那一刻,真是做梦一样。
他恍恍惚惚看着应忻浑身充满光的样子,重重地抱了上去。
他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他在泥沼里挣扎了太久,也于心不忍,于是派了天使降临他身边,不计代价地要把他从泥沼里拉出来。
谢谢。
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奇妙的一切,让我庆幸没有在一个月前死去,让我觉得这世间,还值得留恋。
远处山峦的脉络逐渐清晰,漂泊七小时的轮渡终于抵达了无尽大海的彼岸。
临下船前,他们和隔壁床的母子作别。
那男人刚才看了日出,精神都好了几分,他母亲也随着儿子高兴,两人热热闹闹地和他们再见,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出口。
船上这七个小时,对于闻确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梦境。
对其他在陆地上活得狭隘的人来说,也是一场梦境。
这种狭隘,不是某种性格的使然,而是命运本身的局限,将这些人的生命困在了某个难以挣脱的境地。
闻确是这些人里幸运的一个。
因为应忻拉着闻确的手,将他带进了新生的陆地,不许他再回头。
--------------------
太阳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
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均出自史铁生《我与地坛》
第41章 在岩石头顶相爱
下船是在威海。
冬天的威海,潮湿又寒冷,下船的时候又是早上,又饿又冷。
两个人开着车穿过威海的一条条马路,最后选了个好停车的地儿,下车吃了口早餐。
几大口包子就着小米粥下肚,胃一暖了,全身都跟着舒坦。
吃完早餐,闻确跑到旁边的小店里买了兜无花果,边给应忻剥开边说,咱们今个什么安排?
冷风吹得人话都说不清楚,应忻拉着闻确回到车上,翻开了手账本。
闻确趁机把剥好的无花果塞进应忻的嘴里。
尽量往南开吧,看看今天能不能在江苏落脚。
应忻嘴里塞满无花果,说话都变得困难,他扣上手账本,示意闻确换他来开。
一会要过胶州湾大桥,闻确怎么说也还是个新手,昨晚睡得又不好,怕出什么闪失。
从威海起步,开了整整一个上午,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才勉勉强强开到了青岛。
下去吃个饭吗?应忻把车停在路边,叫醒副驾已经昏睡过去的人。
闻确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见了车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
这是哪啊?
青岛。应忻边说边把车停车场开去,我看这附近有挺多好吃的,你想吃点什么?
闻确一哂,我都行,看你。
两人去吃了传说中美味无敌的海肠捞饭,香气四溢的大米饭上,淋上浓油赤酱的海肠卤子,一口下去飘飘欲仙。
他们两个人一口气吃了四大碗,一直吃到站起身都费力。
上了车,谁都开不动了,肚子撑得慢慢的不说。几万大米饭的大量碳水还把人弄昏昏沉沉,清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