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要瞒着人吗?事关兵符,不能等闲待之,还望小公子能说实话。”
吕禄彻底懵了。
兵符,兵符?单看父亲和大哥的反应,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心下被慌乱席卷,脑袋一团浆糊:“我、我……”
刘越忽而道:“他没有。”
说着,从高台上下来,条理清晰地反问:“营陵侯有何证据?”
营陵侯被问住了。
他顿了顿,朝太后作揖:“吕小公子藏在哪里,臣也并不知晓。”他疾言厉色:“只要派人搜查,特别是居住的地方,一搜便知!”
继而看向缩成一团的自家逆子,嘴角抽动:“你……”给我站好,这样像什么话。
营陵侯次子,也就是小胖子哆嗦起来。他以为亲爹在质问他,慌不择路地指向郦寄:“是他,是他告诉我的,对……就是他,他说吕禄要和他玩游戏,私底下用土刻印建成侯的兵符!”
一石激起千层浪,营陵侯傻眼了,不知里头还有这样的官司。
沉默间,刘越望向郦寄:“既然是这样,那传说中的土印,郦二公子可看过?可有刻完全?”
在父亲不可置信的眼神下,郦寄浑身发抖,半晌摇摇头。
刘越哦了一声,声音很甜:“见没见过,就可以胡乱地传谣,这等低劣的栽赃陷害,营陵侯竟也信了。”
营陵侯:“……”
第117章
事到如今, 就是傻子也明白了,这里头有猫腻。
吕雉阖起眼,大长秋意识到这是太后发怒的前兆。
吕雉环视一圈, 终是出声:“来人, 去偏殿问一问郦二公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即有武士拱手, 遵循太后的命令。郦寄没有反抗, 他似是放弃了反抗, 顺从地跟着武士离去, 徒留震惊到极致,沉默到极致的曲周侯。
他抹了把脸, 内心已经不是苦涩, 而是不知道想什么好, 说什么好。他也不敢看一旁的建成侯的目光,要是真和他猜想的那样, 从今往后,两府就得结仇了……
郦寄啊郦寄, 你爹我造了什么孽, 生了你这么个玩意。
这是要整个建成侯府去死!吕释之可是太后在世的唯一哥哥啊, 又是吕氏一族的顶梁柱, 地位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觉得,一个半大少年能成什么事,其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紧接着呢,是不是要怀疑到他头上?
吕氏外戚,功臣集团, 从来是个敏感的话题。
又有营陵侯这个刘氏宗室掺和,三方混战,一不小心就要点燃炸药桶的那种。
前殿的氛围令人窒息。等待真相的时刻可以用煎熬形容,终于,其中一个武士走了出来,完整地描述了前因后果。
所有人都惊呆了,游戏?这没影的事,就被郦寄告诉营陵侯之子,方便栽赃陷害??
郦寄这是吃定了吕禄脑子不好?——咳,换种说法,郦寄他就这么肯定吕禄会上当?看都不用看那土印一眼,就在背后开始煽风点火?
武士们没说自己运用了什么手段,只说郦二公子还算顺从。
提到“吕小公子终结了这场赌约,并说自己刻不出来”的时候,吕释之踉跄了一下,吕则连忙把父亲搀扶住,额角的冷汗也下来了。
不知是谁呼出一口气,接二连三的呼气声响起。唯独吕禄被撂在一旁,低着头,有看不见的黑气环绕在他身上。
仿佛一颗地里黄的小白菜,再也没了原先的温柔对待。
一颗颗眼泪掉下来,郦寄……是故意的……
刘越早早被剧透了结局,深藏功与名——那块刻了大半不伦不类的土印,也正是他毁的尸灭的迹,否则就要被吕禄带出宫,给最最要好的朋友查看了。他眨眨眼,又一次对营陵侯道:“不过是表哥和同辈之间的小游戏,道听途说要不得,营陵侯觉得呢?”
营陵侯:“……”
营陵侯老脸都要丢尽了。他嗫嚅片刻,抑制住痛殴逆子的杀心,同时,对罪魁祸首曲周侯一家升起恨意,仿佛梦回从前,又被吴王耍了一通:“梁王殿下说的是……”
曲周侯郦商面色灰败,猛地下拜在地:“太后!臣惭愧,实在不知还有这一出。”
他先代替儿子,给吕禄赔罪,给建成侯府赔罪,继而低声道:“臣明早就将郦寄送去封地,充作旁支,一辈子不能回到长安。”
吕雉轻嗯一声,似笑非笑道:“幸而郦寄没有真正地见到兵符土印,否则哀家的侄儿怕是洗不清了。”
又对营陵侯道:“吕禄住的地方,还用查么?”
一席话说得两人面红耳赤,连说不敢。
营陵侯不久之前,因为皇帝种田的事被禁止进宫,而今刚刚解禁又胡乱地告状,可谓是过了度。吕雉冷淡地对他道:“回府好好反省。做人如同做事,切不可一惊一乍,譬如弹劾检举,先查证了再来,你可明白?”
营陵侯恨不能打个地洞钻下去:“……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