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我订立一个契约，否则我无法信任你。”

诸葛明鉴表示同意。

凤朱明和诸葛明鉴划破手心，双手交握，定下了誓约。

“好了，这家伙你带走吧。”见誓言已成，凤朱明十分干脆地将诸葛岐扔到诸葛明鉴身前，顺便解除了诸葛岐的木偶人咒语。

诸葛明鉴向凤朱明颔首，“多谢公子。”

看着跪趴在地上的诸葛岐，诸葛明鉴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将自己这狼狈不堪的小叔扶起。

”长信……“诸葛岐纤长的睫毛如同黑色的小扇子，长睫毛下的眼睛带着潋滟的水光，黑色的眼珠里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痛苦与内疚。他苍白的嘴唇翕动着，好似有千言万语汇集在舌尖，到头来却只吐出这么两个字。

凤朱明对这对叔侄的恩怨没甚么兴趣，打算离开。

在他刚抬起前脚时，只听“噗哧”一声利刃捅入血肉的声音，然后便是液体流淌的哗哗声与沉重的呼吸声。

闻着浓郁的血腥味，凤朱明好奇地转过了头。

诸葛明鉴面上十分冷静，然而他的眼中带着的是厚重到令人无法呼吸的仇恨和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那个怂恿九黎十长老的修士就是你……给千叶和百金坛谏言抽河水的人是你，真正拦截下物资的也是你……”诸葛明鉴低声轻喃。

“……我父也不是自杀的，是你杀了他。”

“你毁了我的家，你毁了我的一生。”

“我的父母是如何对你的，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

深红色的血从诸葛岐的嘴里涌出，他倒在地上，呆滞地看着俯视他的诸葛明鉴，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

……

“诸葛岐，你就是一个阴沟里的老鼠，卑微下贱，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诸葛岐永远忘不了他的亲生父亲是如何评价他的。因为母亲出身卑微，还是用计爬上了千机门门主的床，撞大运生下了孩子，才能踏进千机诸葛家的门。

然而修真界比凡人界残忍多了，诸葛岐那心比天高的娘还没过上一天“修士老爷”的生活，就被老门主的道侣给处置了。而老门主只是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开玩笑，合体期的老门主被凡人算计后还让她顺利生下一个孩子就够丢人了，他的道侣也是化神期的大能，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一个凡女在她家里蹦跶？

诸葛岐能够被留下，完全是看在他身上留着老门主的血份上，否则他也逃不过跟他娘一样的下场。

虽然诸葛岐无比希望自己才出生就被掐死，这样他就不必活得这么痛苦。

因为出身下贱，自己有没有什么修炼的资质，诸葛家的人谁都可以上来踩他一脚。因为自己的娘亲是个凡人，还是凡人中最低贱的伶人，诸葛岐从小便受尽冷眼，活得比诸葛家的灵宠还不如。

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老门主对他的不喜。诸葛岐，岐通妓，明晃晃地告诉他，他就是妓子之子，多么羞辱人的名字。

整个诸葛家，只有一人不嫌弃他的出身，一视同仁地对他好。这个人就是他的大哥，诸葛明通。

千机门少门主，嫡子诸葛明通，五岁解阵，六岁布阵，天赋异禀，聪慧过人，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而自己只是一个低贱卑微的伶人之子，连给少门主提鞋都不配。

他至今都记得，在他被诸葛家旁系的小子们按在后院拳打脚踢，甚至被丢进池塘里呛水时，诸葛家仆役和下人们都冷眼旁观，甚至还带着看戏的笑。就当他觉得自己要被淹死时，一双手将他捞起，并且给他裹上大衣。

是诸葛明通。

有时候诸葛岐真的恨极了诸葛明通。为什么要对他好？为什么要救他？为了体现出嫡子、大哥的那宽容大度的风范吗？

假惺惺！令人作呕！

可是身处极寒之地的人，如何拒绝的了温暖？正如沙漠中干渴的旅人，如何拒绝的了泊泊清泉？纵使内心再抗拒，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