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开始,前头又是力行哭穷,六部的人轮番上阵,一个个哭自己部门有多难。
每天难得好像这个国家要亡国了一样,李暮歌都听出茧子来了。
皇帝处理政务几十载,是个熟练工,能从那些哭穷里听出六部的诉求,并且很快解决,这一点李暮歌还是挺佩服他的。
老登能坐稳皇位,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真本事。
听说老登年轻的时候更厉害一些,上了年纪,越来越拉胯,他以前当皇帝的时候,六部不会这么哭穷,是因为发现不哭穷,皇帝会觉得他们部门过得特别好,然后上压力,六部因此改变了方案,成天唱大戏。
李暮歌在这件事上,更佩服六部尚书的能屈能伸,以及灵活应变,还有他们在演技上的无师自通,每一个哭得都比后世明星哭得真情实感。
李暮歌想,其实能理解大臣们演戏为什么那么好,后世明星哭是赚钱的,哭成啥样都能赚到钱,无非钱多钱少的问题,而大臣哭是活命的,哭不好是真会死。
由此可得出结论,人类的潜力无穷,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愧是圣人之言,震铄古今!
在李暮歌无聊到乱想时,六部流程终于走完了,皇帝问可还有事启奏,后排一个言官走了出来。
言官就是御史,李暮歌觉得干这工作的大臣一定一点儿都不内耗,因为他们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怼天怼地,每天看谁不顺眼就参谁!
当然,真正开展工作时,御史言官们肯定也很难,他们的工作绝对没有李暮歌想得那么美好,甚至往往工作内容与李暮歌的想象是相反的。
他们不光没法怼天怼地,还得学会打碎牙齿混血吞,他们如果想要加官进爵,想要在朝廷站稳脚跟,必须得“拜山头”,也就是进行站队。
就这么说吧,大庄的朝堂上一定有中立的大臣,但绝对没有中立的言官!
言官想正直,想不拜山头?那就等着一脑袋撞死在柱子上,或者是被调到其他部门,又或者直接被人赶出长宁吧。
大庄的官场是真的黑暗,这国家怎么还没出个黄巢?
李暮歌看着那站出来的言官眼熟的脸,心里胡乱想着,无聊的时候,她的思绪就会变得很跳脱。
现代人,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多正常啊。
那言官长得眼熟,李暮歌猜是大公主的人,因为她在大公主府上看见过一张与这言官相似,年轻个二十岁左右的脸,那人是大公主最近新收的幕僚。
果然,此人站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荣阳开炮。
准确来说是冲凌家开炮。
“臣御史台御史吴海明参西北大将军凌昭!通敌卖国,有谋反之心,还望陛下明察!”
嘶!
听到这个罪名,李暮歌心里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她耳边响起了一片吸凉气的声音。
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两分。
这个罪名是把整个凌家往死里踩啊!
常怀忠杀吴王,被判了个谋大逆的罪名,而吴海明给凌家冠上去的罪名,是十恶之首——谋反!
“胡说八道!凌家世代戍守西北,凌大将军更是在西北斩敌数万有余,抵挡了胡族不知多少次进攻,实乃大庄忠臣,凌家自开国至今,两百余年从未有过叛国之举,对皇室更是绝无二心!吴海明你血口喷人!污蔑忠良,理应当诛!”
荣阳跳出来就是一顿输出,要不是在皇帝面前不好骂人,她下一句不当人子就要骂出来了。
吴海明冷着脸,并未和荣阳公主对着喷,只是将手中的奏折举高,“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身旁的太监走过去,将奏折呈给皇帝,皇帝现场翻看奏折,趁着皇帝看奏折的空子,荣阳同吴海明又说起来了。
主要是荣阳单方面输出。
“凌家在西北杀敌的时候,吴御史还靠老父母在家中卖鞋为生呢!要不是凌家在边关防着,吴御史哪儿能靠着老父母给得微薄钱粮考到长安来?更遑论被贵人看上,嫁女给你,供你读书科举!仔细说来,凌家对你有知遇之恩,做人可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凌家满门忠良,你吴海明竟有脸污蔑凌家!”
吴海明本来打定主意不跟荣阳公主吵,有理不在声高。
况且御史上奏的奏折能不能让皇帝信服,全看御史本人能不能说服皇帝,所以他的主要目的是哄好皇帝,而不是跟荣阳公主吵,分散注意力。
可是荣阳公主说话太难听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结果荣阳公主骂人专揭短,跟往他脸上呼巴掌没有区别。
“荣阳公主,您是公主,不是凌家人,您不知道凌家到底是什么人面兽心的东西,还是不要因为贵妃娘娘,维护凌家了!凌家倒行逆施,不尊皇命,养寇自重还屯兵一方,妥妥是乱臣贼子,忠良?他们也配!”
“你个送儿子给人当面首的老怂货,你就该去战场上当先锋,看你能杀几个异族!你挑唆父皇与忠臣良将的关系,意图让大庄内乱,让边关不稳,本殿下看你才是那个通敌叛国的乱臣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