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人敲响,隔壁的严太尉进了门,他看向陆长稽,扬声道:“陆尚书,大家伙儿都等着向您敬茶,您
可快着些罢!”
姜文焕中途截了人,也不好意思再强留,施施然把陆长稽送出房门。
闹了这样一通插曲,接下来势必不会太愉快,众人静悄悄吃完饭,便出了宴宾楼。
姜文焕没有称心,却也不敢发作姜姝,黑着脸上了马车。
好容易出了门子,姜姝像一只飞出囚笼的鸟儿,半点都不想回信阳侯府,原想到成衣坊逛一逛,还没出发就被程用拦住去路。
程用抬手指向陆长稽的马车:“二奶奶,大人请您一叙。”
姜姝有些不忿,陆长稽既已拒绝了她,还招惹她做什么?
她曾两次赤oo的立于他面前,现下虽穿着衣裳,却觉得像是被剥光了一样耻辱。
姜姝坐到离陆长稽最远的地方,静静的,也不开口,眼睛直直看着陆长稽。
陆长稽指了指侧边的绣榻,说:“坐到我身边来。”
姜姝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依言坐到了陆长稽身边。
适才在宴席上闹了一通,她定然吃不好,陆长稽把小几上的点心塞到姜姝手中,待姜姝垫了几块儿之后才开口说话。
“水至清则无鱼,官场上靠裙带关系升迁的官员不在少数,我们是姻亲,凭我如今的地位,提携姜通判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你何故如此刚直,丝毫不给姜通判留情面,姜通判是你的父亲,你与他相处合该圆融一些才是。”
道理姜姝都明白,可世间万物讲究你来我往、互相平衡,陆长稽位极人臣,只有姜家求他、断不会有他用得着姜家的时候。
他若帮助姜文焕,那姜姝乃至整个姜家该如何偿还他呢?既然还不起,就不该死皮赖脸的占人家便宜。
姜姝心里门儿清,但这些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敷衍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家父想要博得上司的欢心,合该凭他的政绩去搏,搞这些旁门左道算什么本事。”
她的回答粗粗一听没什么问题,若是细琢磨就能知晓她在答非所问。
凭陆长稽的心智,又岂不会不知道姜姝心中所想。
姜姝时常从陆长易的私库里取金银财帛接济姜家,现下姜文焕需要他陆长稽相帮,她万般阻挠。
她待陆长易终究比待他要亲近。
两厢对比太过于悬殊,陆长稽不由生了愠怒。
她跟陆长易亲近,跟他就疏远吗,她中药那日,是他帮她纾解的,二人已亲昵到了这种地步,她为何还不愿依靠他?
怕是觉得他现下没有用处了,想要疏远他罢。
平静的心湖翻涌成波涛汹涌的大海,陆长稽冷笑一声,儒雅的面容上平添一层冷色,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姜姝,你真是好得很!”
面对陆长稽的突然发难,姜姝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他,便是想要挽回也无从下手。只懵懵地看着陆长稽。
她最是好性儿,便是待信阳侯府的下人都和颜悦色,现如今却能眼睁睁看着他生气而不安抚,显见是不把他放在心上。
陆长稽越想越不平,索性不再言语,但紧抿在一起薄唇还是将他的不悦暴露了出来。
姜姝平时敏锐,现下却云里雾里,压根不知道陆长稽为何而怒,再者,她屡次被他拒绝,尊严扫地,她尚且能心平气和与他说话,他又何故跟她发脾气。
姜姝性子好,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不想再敷衍陆长稽,开口说道:“我知道大伯是为着我、为着我们姜家着想,但大伯已帮助过我们许多,至于家父想要升迁的事,就不劳烦大伯了。”
她掀开窗帘,作势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接着道:“时辰不早了,我需得回府打理庶务,大伯也早些回去罢!”
话毕,轻手轻脚站起来,转身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