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们从开封出发,横跨大半神州,到得此地已有近三个月时间,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我去城主府内投递文书,”萧琨朝项弦说,“顺便打听消息。”
“我去安排住店。”项弦说道,“你当心点儿。”
一行人还有高昌王毕拉格交托的任务——取大维齐尔黎尔满的项上人头。当然,萧琨不可能一抵达城内就动手杀人,这只会给他们的首要任务增添麻烦。
一路上他与项弦已讨论过,动手杀人、卷入政治斗争绝对不行,顶多会在离开前抓住黎尔满,将他带回高昌,至于高昌王与大维齐尔有什么私人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就是。
萧琨将坐骑交给项弦,徒步前往城主府。
数百年前姑墨为龟兹国都,城主府正是曾经的龟兹皇宫,建筑气派,所用的红石材透出暗血色。时值午后,雨水将至,天空黑压压一片,城内寂静无声,虽有丝绸之路的商队盘桓,城中住民却都带着疲惫又警惕的神色。
过路卫兵盘查得十分仔细,看见面生的人便会拦下问话,萧琨既不会说高昌通用的回鹘语,又无法与色目人交流,只得寄希望于城主府内有人会说辽语或是汉语。
他避开了盘查的卫兵,沿主路前往城中心,同时注意到较之高昌,姑墨的守备相当森严,充满了紧张气氛。
城主府高处,则弥漫着一股极淡的妖气。
此时大道一侧,忽然有人打了个唿哨,萧琨转头,发现是辽国的旧部,便转入小巷中。
那男人缠着头巾,身穿厚毡缝出的拼色短褂,作寻常商人打扮,他先朝萧琨行礼,而后取出一封信,说:“耶律大石将军给您的回信。”
萧琨看了他一眼,拆信,信使又说:“将军请您方便时,移步庭州一会。”
“没有纸笔,不方便回信,你替我捎一声,我正忙着,没空去庭州,让他来见我。”萧琨答道,信使便躬身告退了。
项弦抵达客栈时,商人们正闹哄哄地与姑墨卫兵争吵,局面一片混乱,有人开始推搡潮生,乌英纵自然不可能纵容他们,即便他听不懂回鹘语,依然把潮生护在身后。
斛律光听了几句,项弦问:“他们说什么?”
斛律光说:“卫兵要检查所有的货物,否则不让住店。”
一旁有商人听见汉语,便问:“少侠是从中土来的?”
项弦道:“老乌,你们到外面去。潮生,别碰客栈里的东西。喂!你给我住手!干什么?你找死!”
最后那句却是朝卫兵大吼,只因一名姑墨卫兵注意到潮生正在左看右看,东摸西摸,便伸手来揪潮生,以为他是女孩儿,要占便宜。
乌英纵与斛律光、项弦三人登时大怒。
乌英纵一步上前,给了那卫兵一掌,就将手脚不规矩的姑墨卫兵打趴在地,对方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斛律光本也准备动手,却被乌英纵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
卫兵们大怒,客栈内开始混战,项弦简直焦头烂额,说:“阻止住就行了,别闹大,待会儿不好收拾。潮生!”
“啊,什么?”潮生见有卫兵被乌英纵打昏,还去把人救醒。混乱一起,已收不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商人们纷纷下场,展开群殴,最后以四名卫兵慌张逃跑告终。
“咱们会坐牢吗?”潮生问。
“不打紧,”乌英纵安慰道,“老爷与萧大人会解决。”
商人们开始办理住店,今日姑墨的城栈全满,斛律光前去交涉良久,最后只要到了一个房间。
项弦:“比没有的好,先住下再说。”
萧琨回来了。
“没什么事罢?”萧琨说。
“把人打抽了而已。”项弦说,“你那边呢?”
萧琨无言以对,摊手。
客栈内全是人,项弦领到钥匙,前去内间住宿,这门有锁与没锁也并无太大区别。萧琨进房洗脸,说:“吃了个闭门羹。但已递上文书,想必黎尔满很快就知道咱们来了。今天就这样,先歇着罢。”
乌英纵站在一旁伺候项弦喝水,知道自己先动手,给大伙儿添了麻烦,躬身道:“萧大人,是我一时忍不住动手了。”
潮生笑着说:“他现在是我的人啦,你们可不能打骂他。”
项弦:“哟,我都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众人哄笑。
萧琨最初还担心斛律光加入后,潮生会不会又像从前一般见一个爱一个,将乌英纵扔在了一旁。幸好没有,潮生经受住了高俅与斛律光这两名美男子的考验,目前仍十分依赖乌英纵。
“累了。”萧琨说,“赶紧收拾,歇会儿罢。”
姑墨的饮食散发着孜然等香料与烤炙香气,客栈老板一家傍晚时端出食材,在路边为商人们用红柳木烤肉,吃多少拿多少,奶与清水给足,入夜时外头下起了小雨。
众人简单吃过,去后间的一个狭小浴房内洗澡。夜深时,五人挤在狭小的房间里,听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