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实则整个人都似是被火烧着般。
屋内极为静谧,只闻得滴漏声声,烛花燃得噼啪作响。
好不容易挨到安儿将醒酒汤送来,那小丫头放下托盘便一溜烟儿跑了,沈鲤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汤端到将军面前。
“将军,请用。”
周宗璋伸手接过汤匙,无意间,两人的手指触碰,对面的小娘子似是被烫到般缩回了手。
“……”
周宗璋的头更疼了。
他长相并不丑陋,曾有不少女子向他示好,待人也算和气,为何这小乳娘对他如此惧怕?
周宗璋垂下眼睫,心中疑惑的同时,又有几分酸楚。
他一直寻不到他的娘子,眼下连这个声音与她颇为相似的娇娘也亲近不得,想有些许慰藉也成了妄念。
一口口饮下的醒酒汤似乎也变成了苦酒,等碗底见空时,周宗璋的脸色不再潮红,反而多了几分苍白。
沈鲤在一旁见得真切,不禁担心:“将军,您觉得如何?若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我无事,深夜打搅你歇息了,我这就离开。”说着,他直起身,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唬得沈鲤下意识地伸手要搀扶,她扶住了他的小臂。
周宗璋微怔,低头看向她:“你不是很怕我么?”声音里竟夹杂几分不可察觉的委屈。
沈鲤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小声说:“奴婢只是十分敬重将军而已。”
周宗璋没言语,由她扶着出去,待到了门首,见沈鲤似是要松手,他淡声道:“劳烦你送我到房内,那边台阶颇多。”
沈鲤眼睛瞪圆了几分,却只得从命:“是将军。”
虽说是她搀扶着他,但周将军并未将身体重量倚到她这边来,若不然顷刻间便会将她给压倒。
所以沈鲤只是虚扶着他的手臂。
她不明白,这样若有似无的搀扶能有什么作用?为何将军还非要她送?
从西厢房到正房也不过几十步,距离极近,但沈鲤从未来过,此时随将军踏足此处,她不敢乱看,只觉室内似乎颇为清冷,装饰简朴,也没熏什么香。
那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冷香是哪来的?
沈鲤扶他坐到椅上,正欲行礼离开,却蓦地被将军攥住了手腕。
她脸色一僵,“将军?”
周宗璋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她手腕上的圆形朱色印记,那处肌肤微微凸起,摸起来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他呼吸陡然急促,“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
沈鲤呆了一呆,答道:“奴婢、奴婢自出生起,便有了这胎记,敢问将军,是有什么不对吗?”
周宗璋定定地盯着那胎记,忽然问:“沈小娘子,我能摸一下那里吗?”
沈鲤脸上登时红白不定,又是羞耻又是惧怕,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道:“将军、请便。”
她身为小小乳娘,哪里敢拒绝将军主子的要求?若是她拒绝了,谁知道赶明儿她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府内?
沈鲤需要这份月银,她不能因为这样一点子小事就和钱过不去。
名节和清白与银钱、与可以吃饱穿暖的稳定生活相比,算不了什么。
再说,将军只是要触碰一下她手腕上的胎记而已。
这没什么的。
如此做好了心理准备,沈鲤颤巍巍地翻转手腕,将那枚圆形小巧的胎记展露在将军面前。
周宗璋神态极为端重,似是在对待什么奇珍异宝般,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指腹缓缓落在浅朱色胎记上。
相碰的一刹那,两人俱是一颤。
沈鲤是被他灼热的体温惊到的,周宗璋则是惊喜交集。
这柔软细腻的触感,与他之前双目失明时,无数次抚摸娘子手腕时的一模一样。
周宗璋眸中迸射出狂喜,灼灼地看着沈鲤,后者却像是见鬼一般,往后退缩了两步。
似是被她的动作给伤到了,周宗璋的目光黯了下来,他松开她的手,指腹却不舍得地流连几息,轻柔如羽毛,撩得沈鲤心尖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