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要等到朝会之后,蛮族走了,秦山岳的重要性被降低,他才能把这件事挑出来。
“这件事情先压一压。”端亲王世子对追风说道:“你先把请帖给秦山岳送过去。”
“就这么送过去吗?”追风摆弄了一下碎成四份的拜帖,问道:“若是秦将军问起来是谁撕的,属下该如何回答?”
端亲王世子冷笑一声:“还能如何答?便告诉他,是本世子亲手撕的,还有,你转告秦山岳,白青柠已说了,她已有心上人,三千弱水她只饮一瓢,眼里心里都没有旁人的位置,叫秦山岳离端亲王府远一些,否则别怪本世子翻脸不认人。”
追风捧着那拜帖,觉得自己有些危险,这一番话说完,他可能没办法活着走出秦府,但是他转念又一想,老话说得好,两军对战他不斩来使,秦山岳好歹也是个将军,应当懂这些规矩。
于是追风捧着被撕成四部分的拜帖去了秦府。
端亲王府与秦府不过就是一条街的距离,步行慢走不过两刻钟,追风从端亲王府门口出来时,还瞧见了门口残留的血迹。
端亲王府的兵正在将血迹擦去,但是冬日里血凝成冰,牢牢地黏在了地上,一眼望去,追风还觉得身上的骨头疼。
他今天被秦府的私兵踹了好几脚呢。
他出门时,还没到亥时宵禁的时候,但是街上已经有金吾卫开始巡逻了,并且一直在秦府与端亲王府的门口走来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圣上特意下的命令。
当追风带着精铁面具,从端亲王府出来,一路走向秦府的时候,整条街上的金吾卫的脚步都放慢了些。
追风仿佛感受到了他们的紧张。
不过金吾卫防备着的当街斗殴事件并没有发生,追风到了秦府之后,规规矩矩的和门口的侍卫通报,然后束手等在了门口。
侍卫见了追风身上的端亲王府的短襟,表情也颇为不善,冷着脸进去通报了。
不到片刻功夫,侍卫便回来,引着追风进去了。
——
秦府今日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
本来是秦山岳的大婚之日,整个府内都喜气洋洋的,丫鬟小厮的红包领了好多个,新婚贺礼也收了很多,本该是个大好日子,但后来因为秦山岳的一通莫名其妙的发疯,让整个秦府的丫鬟和小厮们都胆战心惊的,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言语。
秦山岳发疯从秦府出去了之后,府内的文武百官也都匆匆离开了,只剩下了一片狼藉,周家姑姑忙活着收拾残局,秦三娘断了腿,而且前段时间又惹了事儿,也不敢出府,但是又想凑热闹,就去打着关怀弟妹的旗号,去把赵红珠带回了暖香阁里。
赵红珠今日都被秦山岳给打傻了,人都恍恍惚惚的,往日里骄傲的像是枝头腊梅、迎风招展的姑娘缩在矮榻上,双目无神的坐着,一身的红衣沾着地上的泥土,裙摆的好几处都破掉了,她手中还抱着一个凤冠,凤冠不知被谁踩了一脚,最上头镶嵌着的南海珊瑚珠已经裂开了,翠羽也已经变形了,完全不能看了,但赵红珠还像是捧着个宝贝一样紧紧地抱着。
秦三娘一条腿还没好,但也不耽误她看热闹,她费力的挪到了桌前,给赵红珠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又蹦跶着坐下,饮了一口茶水之后才道:“赵妹妹,这到底是生了什么事儿啊?方才可把姐姐给吓坏了,秦山岳平日里那么疼你,今儿怎么一下子就变脸啦!我那个弟弟我可知道,他最重情了,以前把你当真心肝宝贝眼珠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三娘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一个问题,秦山岳为什么变的这么快?
赵红珠不懂,她真的不懂。
她捧着手中温热的茶杯,眼底里都晃着一片清浅的水光。
她以为她嫁给了秦山岳,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以为自己站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上,但是一扭头,秦山岳又亲手把她从云端上拽下来,一把扔进了泥潭里,叫所有人都来看她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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